“东珠儿!”这一声焦急却稚嫩的女声,伴随着“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我脸上传来热辣辣的一阵疼,把我从这个冗长的梦里面叫醒了。
隐隐约约记得,刚才我还在一所旧宅地里,望着废井里一汪绿莹莹的寒潭似的井水,打了个寒颤,不知被谁推了一把,头一杵,就载进了井里,冰冷刺骨的井水瞬间就将我淹没了。呛了几口井水,不是甘甜,却是苦涩,好似......好似眼泪一般。此刻满肚子的怨气不知道向谁发泄,这一耳光简直叫我火上浇油。我微睁着眼睛,反手就向我眼前这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一耳光招呼了去。
我是谁,这是个哲学问题,古今中外多少哲学家都苦苦解释这个问题。但是此时的我无暇去辩证的思考。
我应该是穿越了。就凭我此时此刻跪着的青砖地板,和酸痛的双手举着的大木盆,四周充盈鼻息的陈腐木头味儿,更别提我身边这个和我同病相怜,双手朝天举着木盆,穿着一样碧色袍子的小丫头,鼻涕眼泪一大把,眼睛肿的像个核桃,我忍不住笑了一声。
“东珠儿!”她抬起泪眼,望了我一眼,夹杂着怀疑、委屈、还有一丝丝的小愤怒:“东珠儿,你还能笑得出来!”
胳膊肘传来一阵酸痛,我透过高高举起的双臂的缝隙,望向四周,这破败的院子,与咱们逛得四合院有点儿像,只是那雕漆斑驳、石板破败,倒是花坛的树、花儿,蓊蓊郁郁的,与这小院子显得姑娘不入。
这里是旧,可是不是人去楼空的旧。
我确实是穿越了。我绝对是穿越后最早一个清醒的女主,毫不纠结剧情是么,毕竟穿越标配,就算我没有金手指,也总带点主角光环,不然创造这出戏的造物者,咋把这字数凑够呢?
问题是,凭我多年穿越文读者的资历,穿越过来不是应该一睁眼,有一群丫鬟奴才簇拥着一个身着华衣锦服的夫人,最次也有个长得人模人样的大帅锅,守在床前,等着这身体的主人起床吗?难道我不应该穿成一个被众星捧月似的大小姐么?
我也可以玛丽苏般得来上一句:“嘤嘤嘤,我什么也记不清了。”
哎,不过我是不记得。我醒来,就被一个捂着半张脸,长得好似怨妇似的大娘,罚着来这地上跪着了。
我穿的不太好,虽然看衣服材料应该是丝质的,但是从一个绣花一点装饰都不带的情况来看,我估计应该是个地位一般的丫头。
不知道看看有啥法子,能回去重新穿一下子不。再不济,重启一次,给我个机会,我肯定不能一巴掌就扇出去。
虽不情愿,我也只能打听打听这儿到底是哪。
凭我纵横穿越文论坛十载,熟知一切官斗宅斗宫斗伎俩,再加上上能熟背各朝各代断代史,下能编出两个悬壶济世的药方儿的本事,在这儿混不出个头儿来,那也枉费我穿越一回。
想到此时,我真想仰天长笑:“天助我也!”
我暗暗忍住狂跳的心脏,和一脸的得意,侧头看着一脸丧气咬着发梢儿哭的小丫头,从她那婴儿肥的两腮,和刚才那几句话,判断她不过也就16.7岁,我便问道:“那姑娘......”
“东珠儿!”小丫头呲溜一声将快要掉到嘴边的鼻涕吸了回去,怨声载道:“东珠儿,你别闹了好不好。平日里看你老老实实的,今儿竟然敢伸手打了嬷嬷,虽说你跌倒了刚醒,没看清楚是谁,但是也不敢伸手就打人啊。咱们这里向来是许打不许骂,许打不许打脸的。”
许打不许打脸,那她刚才不是打我来着?这是啥规矩?
我呶呶嘴:“我半边脸上还火辣辣的疼呢,要不是有人趁我不清醒给了我一巴掌吗,我能还手吗。”给一巴掌都是轻的,要不是我不清醒,我说不定脚都上去了。
“嬷嬷那是为你好,虽说可能是公报私仇了点,但是......你这不是也醒了吗,你若是不好......”小丫头低头想了想,貌似觉得下面的话不太应该说出口,但是还是低声说了:“若是你就这样得了癔症,传出去了,咱们这十几个人都要完,说不定被撵了出去......”
“撵了出去?”这么简单就能撵了出去?那还让我怎么施展我理论上已经身经百战的宫斗技术?
这地方也不见得怎么好,撵出去说不定能有啥奇遇。
“留牌子又被撵了出去......”看着我一脸不要以为然,小丫头急红了脸:“这一辈子都也嫁不出去了!”
“哎呦,我去!”果然古代的人就是早熟,这还是少先队员的年纪,就担心自己的婚嫁了,不过也难怪,古代的骚年们,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人,一辈子就指望能嫁个好人家了。
我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狠狠挤出两滴眼泪:“那啥,那姑娘,我好像是真的得了癔症了,我,我好像啥也记不得了。”
对于这姑娘,我想就是帮助我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NPC,我融入这个世界可就全靠她了,刚要威逼利诱一番,只见她听了我这一句话,两眼一翻,仰头就倒了,“咣当”一声,木桶里的水洒了一地。
嬷嬷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无非是提醒我下次睡着了也要睁着半只眼,得罪了主子吃不了兜着走之类的。感情她还不是主子,不是主子还能把我们罚的死去活来的,这到底是穿到了哪了,有我这么不明白的主儿吗,到现在都没搞清我到底穿到哪了,纵有浑身的武艺,也使不出一点儿来。
这唯一能说的上话的NPC,还就这么禁不住吓,从中午到现在天都快黑了还没一点要醒的意思,当年我骨折动手术,疼的我死去活来,我想学这书里两眼一抹黑就晕倒了,也没真的就晕了。这古代的小丫头,真是说晕就晕,不过幸好她晕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罚跪到多会儿。
当年不完成作业,也就不过是发个站走廊,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体罚。我晃了晃胳膊,起身做了几个舒展筋骨的瑜伽动作,顺带着观察了一下我这小房子。陈设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大炕,炕上放了4个铺盖,靠墙边放着四个小立柜,除此之外,其他的无非就是盆盆罐罐等家什,不说是家徒四壁,也穷的够可以了。瞧这样子,这是个四人间啊。还有俩人呢?
窗外越发黑了,等下那俩要是来了,我还闹不清哪跟哪,肯定要被当做神经病赶了出去,死马当活马医,我顺起桌上的大茶壶,含了一口凉茶,吐在这丫头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