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众弟子及归,背地里共议,这个说如此,那个道如此,欲暗中取事。一个稍年长的弟子对众说道:“如何出得这口怨气,必须要想个计较,收拾她一番,方消吾怨气”。一个劝慰道:“师兄莫要急去,吾有一友,名叫李为,练气期圆满,来去如一道青光,那时将他请来”。一个问道:“其何以应也”。一个道:“这是不消说得,不过用灵石罢了”。众道:“这主意却是好”!一个道:“只是他的性子有些古怪,若肯应允,绝不洩露你任何底细”。众人听了大喜。一个道:“既然如此,相烦请他来,自当重谢”!一个道:“此人极难寻得着,不得限我些日子”。一弟子:“既如此,我们不限你日子,只是挨日请他来便了”!一弟子:“凡事不可性急,且过几日,候着吾去禀遵,回来再作计较”。众人齐声道:“妙极,就决意如此”。算计已定,众等私相笑,痛饮而散。
不消几日,弟子到李为处,恭恭敬敬以此意说知,又取出宝囊于桌上,道:“些须微意,请你笑纳”。李为看毕,哈哈一笑,道:“吾即与你个脸面,你且回,吾自有处”。弟子谢讫而去。不期一日,李为寻至东田,了无声息的闯入。张轻云尚未觉知。二兽嗅觉灵敏,察觉到了异样,正告以张轻云。忽见李为现身来了。张轻云正坐之间,闻声而出,始望见之。此人身长七尺,葛衣,足下云鞋。遂声色俱厉道:“你是何人,前来作何勾当,若不速去,必责之”!言已,怒视之。
李为闻说,抵掌大笑,道:“据闻张师妹有一妙术,能使灵稻提升为优等,吾来此,想见识一下,张师妹快将此术交出,否则别怪吾不客气了”。张轻云闻说,不由心头火发,道:“即使我有法诀,舍在我,不舍亦在我,你有何能耐”。李为道:“这个由不得你”。张轻云听了大怒,道:“看你不过是个内门弟子,难道你不知在宗门之内,残害同门的下场”。李为放出杀人意,道:“看来今日倒要讨教一番了”。张轻云见其出言不逊,怒道:“你明杀我不过,敢说此大话”。言已,凝化为冰剑,透着一股霜寒无比的气息,赶着李为就打。李为避之,出剑直向张轻云,欲砍其臂。张轻云见他来意不善,忙将冰剑架住,道:“你要与我讨教,我岂畏你”。李为未语,持剑竟刺。张轻云眼捷手快,以剑架定。
倏然间,李为将刀又向张轻云头上,奋力刺来。张轻云亟看时,忙忙以剑架开。李为回一剑背,正打在张轻云膊上,立即见了红。张轻云骤然色变,见他来得凶勇,劈面相迎,一道冰寒快如电闪的斩向李为。李为见剑芒极为犀利,将身一闪,心内已畏数分,暗暗自思:此女不知从那里习的剑术,这剑术果然甚精,异日倒要提防一二。思罢,道:“好剑法,张师妹果然得天厚之,只要张师妹将法诀交出,吾定不会为难师妹”。张轻云坚持不从,怒道:“休想,今敌你不过,异日定百倍还之”!李为道:“既然师妹这般不识好歹,可不要怪吾了”。言讫,遂掣剑凌空,有一道剑光,风驰而至。这剑光恰好落下,但听豁喇一声。张轻云避不及,顿时血雨霏霏,格外的醒目。
二兽隐在暗处,只见张轻云惨切,惊跳不已,又望救无人。玄元叹道:“若以实力交锋,却似难了”。玄宝亟道:“主人倘有疏失,如何是好”。正欲出手相搏。张轻云瞥见,向二兽丟个眼色。二兽会意,只得忍着。张轻云忙将冰剑催动,剑芒照着李为之处,亟亟落将下来,恰在李为背后约远一丈。李为举剑相还。张轻云知不能敌,抽身便走。李为上行追赶。
却说封泽道君在太卜洞中静坐,忽然心血潮起,掐指一占,原来是小道姑有难,便传音令徒儿束至。片时,景尧遁至,以为师尊事有从急。封泽道君望见徒儿来,道:“尧儿速去东田,以救此女,不然必为弟子所伤”。景尧道:“师尊,救得一时,怎能救得她日后,万一吾前行去,他后又来,如之奈何”。封泽道君:“此女鸿运及天,你速去,莫生疑虑”。景尧闻此,不敢迟延,转身乃往。
再说二人战约数刻,一冲一撞,两剑交锋,叮当响亮。少倾,张轻云渐渐不济,只因他法力甚大,修为亦在她之上,终是敌不过,恐不能脱身,将剑诀一收,暂且不迫,看他怎样,欲束手待缚。事正两难,正危急时,景尧倏至,果见张轻云欲被李为缚定。李为方欲挥剑将两手齐腕卸落,忽见景尧衣袂飘飘,伫立在云头,大骇问:“你是何人,如何不见面貌”?张轻云视之,但见其白衣,看不清形貌,却是男子。景尧嗔恚斥之:“身为同门,奈何不守法,如此滋事,你知罪否”?李为闻说,似有惧色,只得道:“无不遵法守分”。景尧道:“今后休惹她”。李为应诺,恐万难脱身,而逃之。
只见李为如飞逃去,张轻云亟亟道:“白衣师兄,如若放走他,异日祸及于你,我甚忧之”。景尧道:“殊无妨”。张轻云闻言,心下稍安,深深向景尧拜礼,道:“不知救我者是何人,乞道其详,自当重报”。景尧随口道:“萍水相逢,何须留姓氏”。张轻云道:“我并无别意,因见师兄相救,焉能忘本,故问大名,既然师兄不愿留名,我亦不强求,异日定还师兄之恩德”。景尧闻言,把张轻云又仔细一看,但见女弟子紫气盖顶,果如师尊所言,鸿运及天,即取出玉瓶,大手一挥,玉瓶已然在张轻云怀中,道:“于你有用,旋当治你伤”。言毕,隐然而去。张轻云望空一拜,不负他雅意。
二兽见人离却,亟亟而出,取丹药与张轻云服之。调息片时,张轻云脸色方缓。遂取出玉瓶打开,其乳色白,清香一股,逼面而来,香沁鼻观。玄元此时开口道:“此是千年石乳,天材珍宝,妙用无穷,一滴的形成往往须上千年”。张轻云闻说,目露精光。玄宝闻之淌流涎,心思毕露。俟而被玄元敲了它一记脑袋。玄宝有如受到委屈般,耷拉下来。张轻云养息至一旬,方得行动如昔。
复历月余,突来传讯至传道堂。张轻云遂至,只见林兰音列坐其间,已然练气期二层,欲省烦耳,见左近有空位子,走去坐了。少顷,华轩师叔至,询之:“可有进境否”?一弟子回道:“师叔所授不过十之一,吾等天分尚浅,无所得也,师叔,何吝而不教”!华轩师叔望众而道:“人无所舍;必无所成;心无所依;必无所获;只有无所得才是真得”。众弟子恍然凝思。
越片刻,华轩师叔道:“心如在道,道即在心;心不炼道,道若海深。入道不必尽觅净室,即使身在廛市,心不出腔子,坚稳亦如静坐之际,方自诩道,无时而不在,无地而不存”。众弟子齐道:“师叔所言极是”!言讫,皆安坐定气。少时,一弟子询:“弟子不能如静时不动能使心如静时,祈师叔指点”。华轩师叔道:“治心之道,必要动静如一,方可引入道境,欲学不躐等而不能。尔等须谨记之:人自闹时吾自静,全在一心去安顿,方寸有常而有主,有然不使虚灵遁,无如事在缓而不在急,未可以一蹴而就也”。众弟子齐道:“谨凛师教”。
言已,但见一道白光外射进来,定睛一看,原是一道传讯符,与纸鹤传讯不同,其只能记载文字,而传讯符却能传音,然高级传讯符,乃是剑符,其速度顷刻及至,多为元婴期者使之,内藏一道剑气。众弟子皆露出好奇的目光。华轩师叔接住细细一听,面有难色,道:“今番事有从急,暂往也”。言已,亟离。遂后众弟子纷纷散去。及归东田,张轻云得此数语,详会其意。久之,总在一知半解之间,不得其意,不安趺坐。于是起身至外闲游,心心念念解此数语。
遥见五里处有一风洞,此洞流水不断,清澈见底,洞口阵阵风涌出。行至一风洞,但见洞口仅一小口,刚可过人。遂入,洞內凉风飕飕。有一葛衣弟子案前坐办。张轻云近前而询:“师兄,此是何处”!葛衣弟子细看一番,因问:“你是新入门弟子”。张轻云应然。葛衣弟子道:“此是风洞,炼体者可入,须缴纳一百下品灵石,限一日”。张轻云闻说,当下取出灵石缴纳二个月。葛衣弟子见她举动阔绰,以为是宗门附属家族的弟子,不敢轻慢。遂引至风刃口,嘱道:“小师妹,风刃有十重,越往里走,风刃越密集,里面的一丝风都蕴含气劲,摧山裂石不在话下,连法宝都无法抵挡,小师妹务必要小心”!张轻云颔之。
乃入,风刃口骤然出现数以千百计的一重风刃,一触到刃,便把脸划得生疼。可谓寸步难行,迎面抵刃。及至三重风刃,忽闻刺啦一声,张轻云的弟子服撕了个口子,不敢乃往,趺坐作心观。少时心顿静,则无思无虑,冥然之后,心已如白璧,无贪无欲,无痴无爱,即有外缘,不能绕之。前半月每每致乱神驰,后半月渐归于境,待至一月之久,可以坐到一日而是心寂然。若此,日日加修,久之而清心矣。
复坐旬余,取出千年石乳服之,一入腹中,立即流转全身经脉,五行纳气诀便自动运转。斯时,但见本源珠亟出,以汲取石乳。张轻云见此光景,暗骂它是喫货,直接鄙夷它。本源珠感应到主人的心绪,稍稍有所收敛。她自知一滴千年石乳中所蕴含的能量,足以让她突破至练气后期。
若此半月,丹田的灵气积聚满贯,正要一举突破,这时本源珠不断旋转,风洞内的灵气以及风刃,一下子纳入己身,只觉得丹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而全身被风刃撕扯,巨大的疼痛感使得她的五官扭曲到了极点,只余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着她。本源珠涌出木灵力,修复寸断的经脉,而伤口疾愈。周而复始。
很快,风刃口外坐办的弟子发现了蹊跷之处,不时有弟子从风刃里出来,皆带努色。弟子不敢言,速速报知执事。少时,青衣执事闻讯,顷刻至,但见风洞内灵气、风刃涌向一处汇聚,待到近前,忽见一道白光冲出体外,认得是元神,乃三尺之形。视之甚悉,骇然而言:“不过练气期,居然显现元神”。话言未了,只听得背后声尤清彻:“运阴阳之气,炼己返还本来面目也”!青衣执事回顾,遂深深拜揖:“弟子拜见太上长老”。此人正是封泽道君。彼时封泽道君正闲坐,忽心血来潮,忙屈指一算,便知前后事,瞬移而来。封泽道君:“少礼也”。揖毕,青衣执事立一旁。封泽道君忙把太极图一抖放开。此图犹纹理旋螺分黑白,其中包罗万象,化为太极四象,变化无穷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