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何,夏季将过,秋景频催,倏忽已三月余。张轻云周视田畴,烦闷而愁。细细打量倒挂的灵稻,一株禾稻居然结出数个稻穗。每个稻穗颗粒饱满,几乎没有空壳。遂剥开一看,但见灵米莹莹微光,竟有一尺长,一股似有若无的淡香,自内散发而出。这时,玄宝不知从哪里窜出,喜不自胜道:“主人,灵稻熟已”。张轻云抚它顶,叹道:“须知土壤贫瘠,灵植则难以存活,我没想到灵稻长势旺,令人费解”。玄元道:“元气也”!张轻云疑:“何为元气”。玄元道:“元气乃本源之气,元气损之,则难以复原,普通弟子所修炼的是灵气,而你修炼的是元气”。张轻云乃疑:“元气何来”。玄元道:“本源珠”。
张轻云闻说,心里暗忖:本源珠来历如此神秘,决计不能让人知晓了。思已,道:“如今这光景,如何是好”!玄元来了句:“异日恐有麻烦了”。张轻云闻此,怏怏不乐。玄宝见主人愁容,因询:“主人,是否近日时时打坐,所以神散了”。张轻云敲它一记,道:“胡言乱语什么,你才神散了”。玄元笑之:“你主人是别有心思”。玄宝道:“主人所思何也,与吾述之,吾为主人排忧解难”!张轻云叹道:“自师叔讲道后,时时念之,盼望师叔指点入道之方”。玄宝闻言,撅巴道:“主人,吾这般没用,不能为主人分忧”。张轻云笑着说道:“休要胡思乱想,嗳,这片灵田还多亏有你,不然,单凭我一人,实在力不从心”。玄宝听之,不觉欣欣然。
次日,张轻云至百草阁,以告青衣执事灵稻熟已。青衣执事闻说,遂呼弟子偕去。不移时,及至东田。张轻云收了阵势。灵稻的淡香遂风飘散而去,遂引来诸弟子环瞩之。青衣执事周视一遍田畴,惊讶道:“优等灵稻”。遂剥开一看,竟有一尺长,实属上品,其杂质极少,可炼上品辟谷丹。抵掌大笑道:“这灵稻亦分等级,下等灵稻为百个积分,中等灵稻为千个积分,优等灵稻为万个积分,下回如若种出优等,吾另有奖赏”。张轻云喏然。青衣执事满意的点头,道:“吾这有一果,你且食之”。言已,予以一果。张轻云接下灵果一看,其果赤红。又闻青衣执事说道:“吾早前有言之,如是优等灵稻,有功者,宗门自会予以奖赏”。张轻云道:“相烦了”!青衣执事道:“何必客气,既已事了,吾去矣”!张轻云即然。青衣执事欣然离去。旁侧的葛衣弟子趁势道:“此乃续灵果,百年一熟,可炼续脉丹,如若经脉断裂,服丹即愈”。张轻云闻说,小心翼翼收起。其余弟子皆投来羡慕的目光。
话休絮烦,却说葛衣弟子遂将一物抛向半空,此物自动而开,从中喷出一道白光罩住所有灵稻。葛衣弟子念动咒术,但见灵稻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便挨入此物不见了。不过半余日,灵稻已收割毕。葛衣弟子再一招手,那悬浮于半空中的一物,便飞回他的手中。遂取出一称物,将灵稻量之,便知多少。称毕。葛衣弟子道:“一亩净产灵稻五百余斤,上缴宗门三成,扣除租赁、灵稻种子,余下皆归尔所有”。在场弟子闻说,皆露眼热。葛衣弟子睨视他们,轻蔑地哼了一声,道:“你们不必羡之,若如你们也能种出优等灵稻,宗门自会予以奖赏,不过,若有人作妖,必逐出百草阁”。在场弟子喏然。事已,葛衣弟子移步离去。
葛衣弟子离却,诸弟子皆已散。张轻云看着杂乱的灵田,掐诀念咒,遂着手中起点点红光,飞快凝聚成一颗小火球,喝道:?“疾”!小火球便快速向灵田飞去,?噗的一声,便剧烈燃起,火势渐渐大。炽热袭来,张轻云只得避于竹屋。久之,火光一敛,诺大的灵田里只余下一堆灰烬。俟至日夕,张轻云将灵稻脱皮,又拾了些枝丫,取出磁罐子舀些水煮灵米。越片时,磁罐内灵气腾腾,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传出。引得玄宝垂涎三尺。玄元道:“食之,于修行大有裨益,修真界灵稻及是常见,即便有辟谷丹,也深受修士的喜爱”。张轻云即然。末几,各食毕。张轻云感觉全身灵气充沛,忙忙跏趺而坐,将灵气炼化,一个周天后,见玄元与玄宝在旁侧炼化灵气,遂不再多想,继续凝炼灵气,压缩提纯。时光飞逝,过旬余。张轻云出,但见星光隐约,月影依稀,因坐久,闲步于野。
不日,及至任务阁。此时阁中弟子往来无数。张轻云四顾,遽见日前的那弟子正忙,搁在一旁候之。少倾,见弟子事已,遂上前道:“师兄,我来上交任务”。言已,取出灵稻予以十斤。葛衣弟子一看,欣欣然收入袖内,迎而笑道:“张师妹唤吾王师兄就可”。张轻云即呼:“王师兄”。葛衣弟子颔之,遂把任务划去,将张轻云应得的积分输入玉牌。张轻云看了玉牌中的积分,甚是满意。葛衣弟子道:“张师妹能种出优等灵稻,何不选种灵植,凭张师妹的本事定能出极品灵植”。张轻云闻言,促眉自思:虽然灵田比不上南园的药田,但她自身有元气,即使灵气稀薄,也不必担忧,大不了布聚灵阵。思罢,谦虚道:“实属侥幸”。葛衣弟子道:“话不多言,正巧吾这里有一阶映日果的任务,张师妹意下何如”。张轻云道:“既然王师兄举荐,我就勉为其难的接下了”。葛衣弟子道:“此言差矣,吾相信张师妹的能力”。言已,予以一阶映日果幼苗。张轻云谢讫。及归百药圃,取灵稻种子。青衣执事见之,略略欢喜,与张轻云数语,便予以灵稻种子。
事毕,张轻云回到东田,取出种子和映日果受于玄宝种之。玄宝闻说,将其掷于地上,道:“不过一阶,休想再让吾垦植,主人,吾还要修炼,何来余日”。张轻云看了看种子,又看了看灵田,再看玄宝一脸不乐意,道:“我授你分身之术,何如”。玄宝闻此,逐点首:“可也”。遂喜甚,正如它之意。入屋,张轻云授它咒术之法。末几,玄宝将术习毕,剪纸化人,都只六七寸大小。咒讫,纸人便化大行走,分散于田间,来去数出忙之。少时,张轻云瞻望,但见玄宝役使纸人作活也。
时至秋分,金风初动,变化无常。但见四野田畴,稻穗黄而欲卧,映日果丰茂。是夕,张轻云趺坐片时,忽闻细步声,那么碎,那么轻,惊而厉声问:“何人”?不应。再问,亦不应。张轻云与二兽出,视及四方,寻遍仍是踪迹渺然。此弟子隐于密处,闻声而惊,不敢声张,匆遽离去。“到底是何人,竟敢擅闯我灵田”张轻云怒道。“轻云,你摆的阵势都是可破的,何足为奇”玄元道。张轻云想来实是怒气不息,只得持剑而出,喝骂:“不论你是何方鬼崇,再来此作妖,犹如此石”。言讫,以剑指石,剑光大盛,石即中断。
是日,急遽至飞云峰,其门上题曰符阁,阁之外有虚亭,松竹森疏,花木秀茂,但见土穴布列无数。入阁,才发现别有洞天,巨殿层楼,或瓦或木,陈列简朴,其空间扩大了数倍。正看间,一青衣执事从前面走来,道:“初次入符阁,皆是此光景,据闻当年开派祖师太孛运用大术将偌大的空间压缩在这小小的阁殿之内,让后辈修士无限敬仰”!“拜见执事”张轻云恭敬执礼,因是新入门弟子,修真四艺择了其二,乃必修课,今设了两课,不敢迟误。青衣执事周视张轻云,约莫十岁,练气期六层,询:“你是新弟子”!张轻云应然。青衣执事道:“即便选符道,遂了符师,亦不会教授多少本事,多是打下手的而已”!张轻云道:“劳费心,我只是学作符纸、符墨,无其他奢望”。青衣执事道:“符道一课,?神妙莫测?,无从索解?,仅次于法术课,必要认真听之”。张轻云闻说,深为赞同。
甫入符堂,但见人言济济。张轻云寻一席而坐。有顷,一蓝衣师叔既至。众弟子忙起身拜礼。各礼毕,及坐。蓝衣师叔道:“吾乃华颂,今授符课,以二时辰为限”!众弟子喏然。第一课制作符纸,分五道步骤,为碎草、蒸煮、压膜、烘干,切,缺一不可。华颂师叔移步案台,而台上则琳琅满目,道:“此乃乌桑,磨碎成草汁,煮之,少间不停,煮毕冷却后,捞起滤水为膜,尔后烘干,按尺寸切之,即是成品符纸,然符纸讲究平整,厚度亦然,不可有瑕疵”。言已,取出一磨,不过磁碗大小,下连一斗,逐一将乌桑放入磨中,转后草汁流入斗之中。接着煮草汁,后压膜。越片刻,只见师叔手中渐渐起一团火球,将纸膜烘之,不移时,纸干,切之。众弟子看得目不转睛,一一敬服。华颂师叔讲解毕,遂命弟子独自练习,掌握基本要领。符纸有五色,符墨有朱砂、兽血。一曰黄,为役鬼类符箓;二曰绿,为护身、吞服类符箓;三曰红,为召请类符箓,四曰白,为传讯、封印、阵法类符箓,五曰黑,为契约类符箓。
第二课画符文,符箓以诸多不同符文组成,其有三类,以五行为符,乃基础符文;以封印为符,乃云篆符文;以敕令为符,乃字体符文。华颂师叔取出符箓与众弟子启看,但见蝌蚪符文一张,又一挥手,案台上的符箓直飞向众弟子,不偏不倚,恰好落于每个弟子的桌上。众弟子哗然。华颂师叔道:“此乃符箓,符无正形,以气而灵,而咒自心出,符由心写,画符之时,发动灵力注入符纸内,勾勒出一道玄奥的符文,即形成阵法,便是成品符箓”。只见白符上是五行类的基础符文,其符大小、形状、蕴含的灵力强弱完全一致。显而易见,一张符箓绘制的符文数量越多,成功的几率越低。言已,遂命众弟子拈笔练习符文,便趺坐作心观。众弟子只能自行摸索,此符箓之道,了解越多,于今后符师的修行越加有利。不多时,但闻师叔道:“熟练掌握符文,绘制符文拈笔而成,不必拘泥点画,画符并无定规,遂心而至”。众弟子闻说,依样葫芦耳。
单说张轻云念咒画符,一气清心,拈笔一挥而就,从符文波动来看,只是二阶下品符箓。她拈笔的手法极快,乃练习已久。正思间,耳闻“噗”声。但见旁侧一弟子,符笔骤然膨胀,符墨溅得满纸皆是。弟子苦笑一声,喃喃道:“果见不是那末容易之事”!言已,将符纸揉成团置于一侧,另铺上符纸再次尝试。末几,华颂师叔道:“初学者,不懂个中奥秘,一得到符箓,便依样画葫芦,自然是毫无灵验,下一堂课时,吾会一一检验,尔等好生练习,不可光阴虚度,然符箓,有十戒,一戒心有二念;二戒荤口;三戒手秽;四戒符笔不洁;五戒方向不正;六戒造次;七戒复笔;八戒口不应笔;九戒吐痰作恶;十戒改笔”。众弟子喏然。事已,华颂师叔信步而去。众弟子皆散。
斯时日落西山,天将昏黑。张轻云遽归,及到东田。遂见玄宝急遽而询:“主人,你怎的才归”。张轻云道:“课毕,方得归”。玄宝道:“主人,有弟子闯入阵中,施用隐身法,偷取灵稻半数,后隐去其形,顷亦不见,可怒之极”!玄元道:“吾遽追之,莫知所在”。张轻云听得此话,及至田畴四顾,果见灵稻被偷取半数,而后嗔恚,久之,让她气难消。
翌日,张轻云忙急至百药阁,以告执事。青衣执事闻说,劝慰道:“无凭据也,这事讨不到理儿,你且忍耐处之”。张轻云无奈,又无门路,只得忍耐,道:“偷偷抹抹,到底不是个了期”。青衣执事取出一套阵法,递与张轻云,道:“此阵法于吾无用处,宗门之内且行事谨慎,用心提防,欲成大器,必先利其器”。张轻云闻说,敬以礼之,讫已而去。
是日,众弟子待趱至阵前,意欲入阵中,但见大雾漫空,对面不见人,伸手不见掌。张轻云细视阵处,已知是众弟子到此,笑而迎出,揖一礼道:“拜见诸位师兄,不知师兄们到来何事”。众弟子见之欲避,已然来不及。一弟子亦揖,道:“据闻师妹有一妙术,能令灵稻出优等,不如让吾等入阵一观,何如”?张轻云闻说,颜色微变,道:“不允,我劝诸位师兄别太张势,免伤和气”。另一弟子见张轻云不屈,怒道:“别不知好歹”。一弟子拍其肩,以慰之,道:“吾劝谕师妹,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这宗门之内人才济济,能者颇多,即如内门之人,足以折辱你”。张轻云努色道:“休装腔做势,我不畏你们”。弟子令色:“师妹可别自视甚高”。张轻云冷言:“人事如此,尚有何词”。旁侧弟子低语:“这师妹也忒难说话,如此僵持,恐有变矣”!一弟子:“师妹,好言与你,反而不听,倘若动手,反为不美”。张轻云闻说,道:“有何不敢”。言讫,化剑于手。转而思之,怒动于心,心使气动,气动而神散,有害前此持修之苦,便将心安定,忍耐负之。然众弟子俱碍着在宗门之内,不敢斗之,皆怒目而视。
适时青衣执事领弟子遽至,复厉声:“俱不知分理,聚众滋事,按宗规责之”。众弟子齐呼道:“甚不平也”!正行间,闻听青衣执事分付其弟子:“但凡百药圃弟子不遵宗规,鞭挞之,是自取咎,与他人无干”。众弟子自知宗规严厉,心下畏甚,顿时四散无踪。张轻云见此情形,道:“执事好贤乐善,令弟子拜服”。言已,躬身一礼。青衣执事道:“少礼也,人有善念,天必从之”。发此善心,日后自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