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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离家访道

一路偕行至深山,张定初甚是疑惑,道:“妹妹,因何往此处去”。张轻云笑道:“哥哥莫急,一会便知”。张定初见妹妹如此说,稍安下心。张轻云施召唤术,呼唤白狼王。须臾,白狼王至。张定初只见窜出一头浑身白毛的野狼,甚惊恐万状,岌岌护住妹妹在身后。张轻云被哥哥这一护犊子的举动,感到窝心,微微一笑,探出脑袋道:“哥哥莫惊,白狼很温顺”。张定初转头看着妹妹,道:“野狼向来凶狠,怎会温顺,妹妹快走,哥哥来挡住它”。白狼有灵性,自然听得懂人类是在嫌弃它,绕过张定初,到了张轻云跟前,伏低下首。

张轻云笑之,这白狼是让她为其顺毛,便一边捋其毛,一边道:“哥哥,你瞧,是不是很温顺”。张定初但见白狼一副温顺的模样,似在乞求妹妹捋其毛,又思起妹妹会奇术,已不惊矣。张轻云笑吟吟道:“哥哥胆小鬼,白狼,可愿意与哥哥作个坐骑,不离其左右”。

白狼听得是主人的旨意,仰视张定初越片刻,惟点头作答。张定初心中惊讶,暗思:此真灵物也。张轻云大喜,道:“哥哥,以后白狼便是你的契约兽”。张定初云里雾里,因问:“何为契约”。张轻云道:“契约乃血契,用双方之血立契,若一方死亡,契则解”。言毕,从旁协助哥哥与白狼立下契约,日后守护张家。待事毕,张定初骑其背而去。张轻云则弯腰把土拣了一撮,口中念念有词,遂不见踪影。

少时,至昊山城,街上随处可见买卖成行。须臾,到了布庄。远远望见妇人站立门首,赶忙走去道:“鲁娘何事呆呆若鸡”。鲁娘定晴一看是张轻云,即笑道:“今番眼皮直跳,吾思乎是不是你要来此,果真是你来了”。张轻云道:“鲁娘真是神人,预料无错,哥哥,这便是鲁娘”。说罢,为之介绍张定初。鲁娘扭头上下一看,只见其生得白净,身穿葛衣,脚着麻鞋。倒把张定初看得羞臊,深深一礼,道:“吾妹说起鲁娘对她的恩情,真是感激不尽”。鲁娘道:“不消客气,当日吾乃欢喜这丫头”。张定初道:“恩情岂敢不报,若有用得小生之处,鲁娘尽管说来,定不负所托”。鲁娘听罢,果然好一个少年,暗下欢喜不止,口上道:“不消,不消”。

张轻云见鲁娘满意哥哥,甚是欢喜,又思起妇人曾说家中有一小女,年芳十五,正好配与哥哥,于是试探道:“鲁娘,你曾说家中有一小女未出阁,我哥哥这般清俊模样,与小女可般配否”。鲁娘听之,但笑未答。张定初听之,脸上一阵红,道:“不捉急,家中爹娘过世,还在守孝”。张轻云道:“哥哥,来岁可脱孝了,妹妹想及早为哥哥聘妻,既毕了一桩心愿,又成就了一段良缘,岂不是一举两得”。张定初责道:“妹妹休得顽皮”。张轻云跺脚道:“哥哥真真是顽固不化”。又扭头与妇人道:“鲁娘莫怪,我适才直言无讳,是以哥哥是好哥哥,也盼望哥哥聘妻,俗话说:娶妻当娶贤,嫁夫则嫁能,鲁娘心地纯洁,家中姐姐定也万分好,未知意下如何”?

鲁娘听之,轻笑道:“惟你古灵精怪,你哥哥一表人才,吾甚欢喜,待吾归家与小女通通话,看小女是何主意,方能定夺”。张轻云道:“我们也有此心,这事须与姐姐商议,那怕此姻不成”。顿了一会,又道:“鲁娘,我家所在三角镇张家村,距昊山城极远,正有一事相求与鲁娘”。鲁娘道:“何事,不妨直说”。张轻云道:“我想于城中置一院一铺,是以方便哥哥日后成家立业,但我与哥哥在此举目无亲,只好相求于鲁娘”。

张定初在旁听见此话,暗思:家中房宇刚刚修建,哪来的多余银两,正要分说。“哥哥”张轻云给他递眼神,示意哥哥莫要出声。张定初看妹妹主意已定,便不再即声了。鲁娘也是赞同道:“置办房铺乃大事也,待吾明早去熟人处相问,再定夺不迟”。张轻云颔之,道:“不消急,我与哥哥不懂这些买卖,劳烦鲁娘帮忙了”。张定初遂一礼,道:“劳烦了”。鲁娘道:“不消客气”。于是说结,张轻云便挑拣了些布匹作衣衫御寒,又作帘子、被褥等物,方辞别而去。越数日,张轻云与张定初又至昊山城,遂鲁娘与伢子去看空院,又看空铺。少倾,看毕。遂置下一院一铺,又置下十亩良田。

且说妇人鲁娘当晚归家,至小女闺房中。这小女名青娘,今岁十五岁,生得姿容雅淡,身着青绀裙,足下青缎鞋。青娘见母亲突然来了,疑问:“娘,是有甚么事与女儿说吗”?鲁娘捡了小女儿正在绣的帕子细看,片刻遂放下,道:“无事就不能来看你吗”?青娘知晓母亲平日晚间甚少过来,今日突然来闺房定是有事与她说,就道:“娘有话请说,女儿听着”。鲁娘道:“你岁年便十六了”。

骤闻这话,青娘内心一吓,道:“娘这话怎么说”。鲁娘道:“惟你有个着落,做娘的好放心了,今日与你寻中一个人家,人才又好,又且少年,家里无父母,嫁了去能掌家”。

青娘羞涩道:“娘,女儿不嫁,在家侍奉爹娘”。鲁娘道:“混说,女子怎么能不嫁人,娘想这张郎人品不凡,将女儿许与他,若是平常不堪的,娘焉肯把女儿与他”。青娘听罢,道:“娘,是不是女儿平日惹娘不欢喜,赶着女儿出嫁”。鲁娘听之,笑道:“你这丫头,娘未曾应允,娘还想你伺候一场,女儿也须明白,姻缘皆前定,由命不由人”。“女儿明白”青娘低眉点首,却也不便十分违拗。“既是如此,异日先请张郎来一见,未知女儿意下如何”鲁娘道,遂将张家的家景细述一遍。青娘未作答应,只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全仗爹娘作主”。鲁娘道:“女儿勿扰,到时你可看一看,便知做娘的不负你了”。越数日,张家请族人素筵。族人闻之,纷纷而至。备下数桌,摆在小院里,许多俗套一概免去,不必琐述。族人等用些馔,颇甚开怀。

其时已是腊月下旬,天气严寒,下起鹅毛大雪来,山头上面恍如银装玉琢一般,层冰冻结。是日,宋家将柬贴送至张家,邀请登门作客。翌日,兄妹二人遂同族老一齐往至宋宅。相见礼毕,分主宾座次。宋家人把张定初上下一看,果然品貌俊秀,不胜欢喜。

话说一婢女走到厅背后,把那做亲的张郎看了一看,亟回禀与青娘,道:“姑娘,这张郎好生俊秀,姑娘欲见否,如若欲见,趁人未出府,姑娘身隐细细观之”。青娘沉思片刻,道:既是如此,切毋与外人知”。婢女应下而去。不久亟回,奔告青娘道:“姑娘,那张郎已离席出花园,姑娘可隐在暗处一望”。青娘欢喜,速移步至暗处而视。果然见张郎在花园,视其相貌,确实俊秀。婢女见青娘默然不言,夸道:“今日一见,果然生得好,难怪乎夫人念念不忘”。青娘闻听得面红耳赤,欲忙忙而退。

张定初睨见其女,定晴一看,只见女子随身素衣,容貌却欺花赛月,忙作个揖。青娘羞赧回了礼,急趋而去。末几,张家人离府后,鲁娘与其夫召女相问。青娘跪道:“女儿愿婚张郎”。夫妇二人愕然。青娘道:“爹娘主张自然不差,做女儿的焉敢不从”。鲁娘初心上还恐怕女儿有些执拗,不意如此顺从,倒吃了一惊。婢女笑嘻嘻对青娘,道:“这是姑娘的造化”。青娘面赧不已。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残冬将尽。张宋两家说成了,定下婚约,未成亲之前,先下定礼。张家以五万金为聘,三千金作谢,细茶二盒、各钗物二套、酒二埕,鹅二只、各布二匹,作聘礼用的东西,往宋家报定。若干日方事毕。

是日,张轻云与哥哥密谈,将前因事细述一遍,要离家去访道求仙。张定初听罢,下泪苦留。张亦然,惟哥哥不信,道:“哥哥,看我显法”。言毕,用口一吹,云雾突起,片时之际,愈起愈密,将内房塞满。张定贤看罢,惊骇不已,道:“果然是仙家妙法”。张轻云取了马纸,掐诀念咒,咒毕一掷,立马变一匹赤马,遍身毛色,如火如荼,嘶鸣。

张轻云又道:“散”。马化云雾,向空飘忽而散。张定初道:“仙法如此,可谓奇也”。张轻云道:“不足为奇,哥哥,我授你拳法”。主意已定,就在门前,把此拳演打一番。张定初细细观之。

若说张轻云的拳法,练得纯熟,只惟有剑术未谙,此番学将起来,自然尚还容易。张定初于武事一道,不要说自己从未学过,就是看别人学习也多没有见过。张轻云知他胆怯,初学拳脚功夫,使那纵跳各拳,未免吃力。只要打得纯熟,动手时满地乱滚,弄得人眼光闪烁,招架不来,乃是拳经快捷方式,比之那些拳法轻易练习。

此拳法是专打下三路,磕伏进退,不须跳跃翻腾,分为一十八拳数:残枝坠地、落叶扫根、行带逐波、柳丝垂雨、枯荷贴水、断梗泊崖、荆棘翻阶、寒藤绕树、凝烟剪蔓、落雨牵萝、踏星披月、因风拨草、林间扑蝶、花式撩蝶、伏地冲云、入山扫雾、擎拳摧朽、俯手拉枯。

张定初每打一下。张轻云把拳法一一指示。张定初留心紧记。张轻云看哥哥手脚尚灵便,天资敏捷,心下暗暗欢喜,恐哥哥过于劳动,吩咐明日再练。辞行之际,张轻云留下一封信简,若干符箓,关键时刻可保命,一本练气口诀,拳法以及剑法,交代哥哥若有后人俱可学之,此中玄妙,只待有缘人!

三更时分,张轻云到哥哥内房,留下一些金银,再看一眼哥哥,她自知这一去,不知何时才是归期,登时流下眼泪。少时,方止。遂悄然离屋,施遁术而遁去。不久,天将黎明。张定初起,至内房不见妹妹,惟有信简小册符箓等物,自知妹妹这一离去,不知归期,遂恸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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