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午青青,哦,现在应该叫做朱青青,青青哼着这首歌,我们一行五个人踏上了北上之路。
擂台我们没看完,不过走的时候已经到了“军爷下场扬威武林”这个阶段了,远远看见楚云先把麻大师按在地上打。
青青骑着一匹大食马,出城的时候大包小裹身披朱衣,吹吹打打,甚至还戴着凤冠霞帔。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位朱门姑娘出嫁了。
老高早料到如此,让硕儿师傅叫了板车夫,把多余的东西回了相州城,存在刘十二的库房里。
本来郡主还打算派她麾下的少壮营出十几个人护送,朱公子百般劝告,才放青青独自出来。青青也觉得独自出门自在。朱衣也脱下包好命人送回去。毕竟没有人相信一个色目人是朱姓贵胄,穿着反而招惹黑白两路麻烦,她换上一身轻便的罗莎国布拉吉裙子,腰后挂着绣春刀,左右挂着轻剑,和我们策马同行。
路上我觉得奇怪,就问老高:“老高,你说他们怎么就真的放心青青一个人和我们一群贼忘八闯荡建州?”
老高笑笑:“你要是老许,忽然冒出来个十五年没见过面的罗莎国女儿,你能一下子就相信她吗?”
我想都没想:“那肯定不信啊。”
青青想要跟老许争论,老许摆摆手:“姑娘,您是真是假,我们并不关心。我只是说说我的看法。如果说错了,也请姑娘不要生气。”
青青说:“我真没骗人!”
老许笑了笑:“我也觉得你没骗人,可朱公子许官人在油锅里炸了太久,不长出一身壳子早炸熟了。直接把你带进府里,你要和那群刺客是一伙的怎么办?”
青青争论道:“那我干嘛要救我爹地!”
老许笑着说:“那你爹地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演戏?”
我说:“可是就这么五个人出门,玩意被歹人盯上,老许不怕失去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女儿啊?”
老许说:“这群老狐狸算盘打的紧着呢,现在带着绣春刀,官面上的人不敢动你。跟着我们,市井的黑手也不敢把你怎么着。你若是真的,那旧锦衣卫根本不知道你是朱门贵胄,没理由加害你。”
我问:“那老许怎么就相信我们能忠心保护朱姑娘?”
江涛插话道:“你是得了道的仙姑,不在乎人世间的名利,我们可不行,这万一是真的,帮助护国大将军的总兵千金,成了事,那日后还用得着提心吊胆过日子?我跟你说别说是一家窑子……”
我打断道:“说什么呢!当着孩子!”
徐青青笑笑说:“我也在中土走南闯北什么都见过了!江哥哥没事的。”
我笑道:“诶呦呵,十五岁的黄毛丫头也在我们几个面前充老江湖了,哈哈哈哈”
青青噘着嘴说:“我十六了!”
我们暗自默契没提到的事情是:如果这个青青是假的,许官人安排他跟我们在一起,到时候处理掉,也只需要一封信。
我们策马徐行。来在了三船镇。三船镇临着黄河,原先只有三户渔夫落脚的窝棚,因此叫三船镇。一进小镇,我们便看到一座石碑。
碑文上写的是传奇侠客桑十郎的故事。传说他一己之力,一人一刀荡平了镇上的恶人贼寇。谁也不知道桑十郎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连桑十郎这个名字都是别人问他的时候,他看着门前的桑树随口说的。百姓为他立碑,说书人传颂他的功德。
凌博下马走到石碑前,深鞠一躬。
我也走过去鞠躬膜拜。
桑十郎是真正侠客义士,行走江湖,能做到他一半正气坦荡便对得起良心了。
走进镇子,我们寻客栈落脚,却发现镇上萧索破败。很多商铺已经关了门,仅有的几家店铺也无人看管,人烟稀少,反倒是野狗遍地,成群结队。我五年前出走的时候来到过这里,当时这里可不是这样。附近有一处泽明镇,是远近闻名的商贸之所。销往开封的布匹,首饰,烟酒茶叶,都在此处集散。整个中原除了开封周边百十里地,就数泽明镇最热闹。
我们来到一家还在开业的客栈,客店老板本不想开门,一看我们身负刀剑,也不好拒绝,就放我们进了客店。
“几位客官”老板说,“我们小店没什么生意,现在后厨也没什么好吃的,酒倒是有,各位喝酒吗?”
江涛嚷嚷着:“上酒上酒上酒!给你银子,去买点炊饼零嘴,多少也算打发一顿不是。”
老板接了银子,给我们倒酒,从柜台开锁拿了零钱,准备出门,却撞见一个头发散乱的家伙。
“怎么了你个老登!着急投胎啊!”
我闻声望去,看来者是四五个人,有的脸上还有囚犯的刺墨,有的瘸了腿,有的架着胳膊,走路摇摇晃晃嚣张的很。
老板点头哈腰道了歉,几个人坐了进来,也打量着我们,看我们也带着兵刃,没有轻举妄动。
我们四个互相交换颜色,凌博想活动活动,老高觉得算了,江涛懒得动手。我无所谓,我和凌博把刀放到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继续沉默地喝酒。
青青则很是紧张,抓着剑鞘,说:“桥儿姐,我们走吧。”
我说:“别害怕,你不一直好奇我们是干嘛的吗,今天正好让你见识见识。”
老板买了吃食回来,给我们送到桌子上。又给一桌流氓上了酒。流氓叫嚷着:“老板,怎么那桌有吃的,我们不给啊,看不起我们是不是?”流氓掏出他的破刀比比划划。老板说:“不敢不敢”于是又去了街上,买了和我们一样的吃食奉上。
凌博跟我说:“等他们走了去街上打,别打坏了老板的东西。”
我点点头。
不过这期流氓喝起酒倒是没个头,四五个人硬是喝了老板二三十壶米酒。我们休息我们的,聊着闲天。
“可惜没和那三郎打上一场”凌博说,“你们说,是三郎厉害还是楚云先厉害?”
江涛说:“我觉得是楚云先厉害,那光着膀子一个干四个,不是一般二般的身手。跟书里写的吕布赛的!”
凌博说:“那早晚我也得和楚云先较量一番。”
江涛说:“你快别,人家光是身高臂长这一条就压死你,同样拿刀人家比你长一尺多,你砍不到他,他砍得到你。哎,那个唱戏的,怎么样了?”
凌博疑惑:“哪个唱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