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茕茕孑立,双目紧闭,用心倾听着人世间的喧嚣:“主公,丰有一计,可暂时遏制匈奴兵攻势。”
“田公请说。”
“古今用兵之道,不外乎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丰算过了,还有两天晋阳会有一万斛粮食运到,我们可以故意将消息散布出去……”
林宁一听就连连摇头:“田公,我们现在被匈奴人死死地压在城里,一点动静都瞒不过匈奴人的耳目,就算用粮草诱敌,又如何派兵去埋伏?”
“主公忘了,宋宪都尉还在屠申泽统领骑兵,没有进城。”
“宋公略只有不到五百骑兵,能干什么?”
田丰猛然开目,笑道:“主公勿忧,丰早就研究了周边地形,鸡鹿塞附近有一条峡谷,名曰‘西山’,最是险要,壁立千仞,枯草丛杂;只要匈奴铁骑进入西山峡谷,命人用乱石、巨木塞住两侧通道,再放火烧之,必胜无疑。”
“西山我知道,那地方野兽都不愿走,何况是人?”林宁这些天也研究过鸡鹿塞的周边情况,“让运粮车队走这条路,谁都会怀疑。”
“匈奴性贪婪,见小利而忘义,有劫粮的机会是不会放过的,主公不必担心。”
林宁心说这种计策也就对付一下直肠子的匈奴人,既然田丰自信满满,目前也没有破局的好办法,便说:“好,立即安排一队人突围,去给屠申泽的宋都尉送信,一定要快。”他想到了离开渔阳之前让人训练信鸽,要是有信鸽在手,何必浪费人命杀出重围去传信?
宋宪最近半个月很无聊,早就听说了二十万大军围困鸡鹿塞,一来没有接到命令,二来手边只有可怜的几百人,他还没傻到主动找匈奴人的不自在。当他看到浑身浴血的楚军骑士从贴身的衣服里取出汗津津的布帛,上面写满了文字,左下方还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古人写字竖列,从右到左,故而署名在左下方)。林宁要宋宪到西山峡谷做好埋伏的准备,并通知晋阳的运粮车队转道西山,能不能成事,全看宋宪行动够不够快了。林宁动用亲兵营和先登死士护送一队二十人的楚军骑兵突围,只有五个人死里逃生,顺利来到屠申泽,其中一位骑士由于受伤过重,刚到屠申泽便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栽落下马。同胞围过去,把他抱起,发现已经气绝,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对生命的无限留恋。
信是送到了,宋宪却捧着布帛陷入沉吟,笔迹是真的,林宁曾当众把自己的笔迹拿给所有将领分辨,为的就是避免有人认不出来。虽然宋宪只上过几天私塾,认的字寥寥无几,辨认字迹还是没问题的。幸存的四名楚军骑士休息够了,吃过一顿饱饭,过来看宋宪坐在那里摆了一个永垂不朽的姿势假装沉思者,其中一个年长的骑士忍不住道;“都尉大人,请您速速发兵,鸡鹿塞危在旦夕,林大人和田军师、崔主簿都在城里,若有了闪失,谁也担待不起。”
宋宪是跟着吕布投靠林宁的,时间太短了,对林宁根本没有归属感,闻言在心里冷笑;担待不起?林宁死了大不了还和奉先回瀚海草原做马贼,不照样逍遥自在?
不过在吕布没有回来之前,宋宪打算走一步看一步:“这位兄弟严重了,我只是想着怎么才能更好地把匈奴狗引入彀中,时间紧迫,我这就派兵去西山峡谷,另让人通知晋阳的运粮车队,你们随我一起到西山,也好看看匈奴狗应得的下场。”
四名楚军骑士一起抱拳,慨然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