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已被刚猛的斧势震飞了五丈有余,摔落到梁媛儿的身旁。
眼见如此不可多得的良机,妧金刚又怎能放过?于是他翻身纵掠,抡着那把不下五百斤的重斧,朝阿皓追劈过去。
别看妧金刚身形魁梧,块头颇大,他的身法却很矫捷,身轻如燕般迅捷矫健。
这一点连阿皓也着实没有料到。只是兀自轻叹道:“好身手。”
“不愧为河北名宗霹雳堂的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这后一句阿皓并没有叹出,因为就在那一际,重斧已迎头而至。
阿皓左手往地面一撑,借力使力,身子来了个侧空旋转,右手挥剑便挡。
按常理来说,无论是江湖中何人何剑,如若将他置于阿皓如今的境地,要硬挡下妧金刚这雷霆万钧的重斧,是不可能的。
传说中的“独行剑客”,无暇无垢的罗家庄庄主,曾独步武林的赤松真人。这三人也许是能挡下的。可毕竟他们都是武林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传奇人物。
而阿皓是谁?他是什么人物?
阿皓就只是阿皓,他也并不是什么人物,他的剑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那他为何不退?而是迎面相挡?莫非他已绝望,已求死?
当然不是!
只见斧剑又交鸣,剑已断,被生生劈成两截。阿皓本人却在这一瞬间成功避过了斧势,毫发未伤。
没错,那势如破竹呼啸而至的“霹雳堂神斧”只是砍断了他的剑,他的人已成功避过了这一击,而且毫发未伤。
就在此时,只听阿皓朝梁媛儿道:“媛儿,杀!”
“糟了!”对面的蒋昭华大惊道。他的脸已骤然变色。
而在他身旁的薛仁山,也惊得说不出话来,瞳孔直盯着前方,狠狠地收缩着。
薛仁山的前方约莫五、六丈处,身形魁梧的大块头心脏中间,分明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不长也不短,刚好足够贯穿他的心脏。
大块头正是妧金刚,匕首也正是梁媛儿刺进去的,她的双手仍死死握着匕首首柄,细看之下,还在瑟瑟发抖着。
妧金刚的大脸已渐渐扭曲,眼睛里还满是不可思议的颜色,他吃力地缓缓转过头,面对着阿皓道:“你······你卑鄙。”
他的全身已僵硬,声音明显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继续狰狞地望着阿皓,吃力道:“你···你竟···偷袭。”
阿皓并没有回答他,或者说他是用断剑来回答的。
只见白光一闪,断剑已飞插入妧金刚粗壮的喉咙,他永远也不能再说话了。
然后阿皓冷冷地望着他已僵硬的庞大尸躯,道:“兵不厌诈,怪只怪你太过于轻敌。”
梁媛儿颤抖着双手,将横亘在妧金刚心脏的匕首抽出,仿佛被吓呆般伫立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眼前表情严肃的阿皓,嘴唇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现在的阿皓,跟她这半年来朝暮相处的那个阿皓,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这半年时光里,她对阿皓的印象始终是:终日大大咧咧,嘻嘻哈哈,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坏笑。夜里总爱把自己灌得伶仃大醉,温暖善良,如邻家大哥哥般亲切。
而如今,眼前的阿皓表情严肃,心思慎密而冷静,眸光中透着一股坚定的韧劲,浑身散发着——杀气。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梁媛儿不知道,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两个都是。又或许,两个都不是。
厅殿里静寂了好一阵,才缓缓传来蒋昭华的讥笑声。
笑声并不长,他踹了踹手中的“雪银枪”,缓缓朝阿皓他们走去,边走边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你果然厉害。”
这时,一直在他身旁的“昆仑怪杰”薛仁山,也提刀向前方走来。他几乎是用一种笑腔,道:“在如此劣势下,竟然还能将威震河北的霹雳堂第一高手击杀,你确实厉害!”
阿皓赤手护于梁媛儿身前,双眼犀利地盯着正在向自己走来的两个人,并没有说话。
薛仁山与蒋昭华越走越近,在阿皓他们身前一丈处停下。
薛仁山笑了笑道:“但如今我看得出,你非但力已用尽,连剑也折断了。”
蒋昭华接道:“莫不是你认为,靠这赤手空魄,便能胜我们二人?”
阿皓的嘴角微微一扬,有点邪邪地笑道:“正是,对付你们,赤手足矣。”
两人心中一怔,分明有点被阿皓这句话给震住了。
薛仁山顿了顿道:“你也不必骗我们,人非神袛,都总有力竭的时候,强如罗啸天者,也不能例外。又何况你这初出茅庐没几年的小子?!”
蒋昭华握紧手中的“雪银枪”,也道:“我们虽然称不上武功修为有多高深,但这一点我们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看出什么?”阿皓显然在明知故问。
蒋昭华一字字道:“你适才已倾尽全力。”
薛仁山马上一字字补道:“你已力竭。”
“哦。”阿皓不愿承认,但亦不能否认。
他确实力已竭。
这时,从厅殿正中上方的黄金坐榻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咆哮。
“你们还跟他啰嗦什么?快,快给我杀了他!”
如此声嘶力竭的咆哮,分明就是朱四爷所发出的,他已看不下去。
这是朱四爷的咆哮,更是朱四爷的命令。
薛仁山与蒋昭华头也没回,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