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仍然固执地看着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你先说你不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
“也不生我的气。”
直哉望着他那双蓝汪汪的眼眸,最后还是退让了,无奈地顺着他重复了一遍:“我肯定不生气,求求你赶紧松手吧,祖宗。”
五条悟这才从眼底露出一丝笑意,这抹笑意又很快漫到脸上,化成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那就说好了啊!”
直哉被这个笑容晃了眼,反应过来后立刻在心里暗骂五条悟是个用脸杀人的卑鄙家伙。
“行行行,说好了!”
他一时忘了挣扎,五条悟却自己松了手,而在他松手的同时,‘束缚’的力量也于无形中降临到双方的身上,让这个口头约定有了正式的效力。
直哉赶紧收回手,心有余悸地放在另一个掌心里摩擦,试图蹭掉被五条悟握住时心底那种古怪的感觉,“你到底怎么回事?还用上束缚了,有必要吗?”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有必要啊。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坦白,说之前得确保你不会因为生气而跑掉才行。”
“不会生气啊,我不都保……”证了。
话说到一半,直哉忽然想起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擦手的动作静止了下来。
他缓缓转向五条悟,发现这家伙正用一双澄澈无暇的蓝眼珠直直看向自己,眼里还有未完全散去的笑意。
这一瞬间,什么古怪的感觉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荒谬感。他难以置信地大叫:“你套路我???”
见直哉瞪大双眼,五条悟笑眯眯地解释道:“别这么惊讶嘛,我好歹也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想不到避开视线会引起你的怀疑。”
亏他还因为心软所以没挣开五条悟的手,原来一切都是这家伙的阴谋!
所以说,高端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避开视线是真的,紧张是假的;握住他的手是真的,情不自禁却是假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避开视线是为了引起他的怀疑,让他主动追问甚至宽慰;握住他的手则是明知道他不习惯这样,为了让他更快地妥协而故意做出的反常举动!
这个混蛋!
很不幸,在这场对彼此的了解的比拼中,直哉落了下风。下场就是他一脚踏进五条悟精心准备的陷阱,无知无觉地与他达成了约定。甚至由于束缚的强制作用,他连气都生不起来,满心剩下的就只有无奈。
直哉深深叹了一口气,比起被套路,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那个暂时还没被宣布的,五条悟宁愿使出套路也要达成的真实目的。
一听他说还有事要坦白,直哉立马想起之前他说的‘你的事也好、别的事也好,我什么都没做到’那句话。
注意这里他用了一个‘别的事’——这个字眼可能不是为了修辞整齐,而是确确实实的真相!五条悟的确搞砸了某件事,而且还要先卖惨骗他同情,得到保证后才敢让他知道!
直哉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后脑发麻,心里凭空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别的事’是指什么?”
“你注意到了啊,”五条悟有些心虚地挠挠脸,“其实……这四年里还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一件比起疤头术士没抓到、直哉的名声被抹黑,还要更加严重的——或者说是在五条悟的认知中,比起上面两种更加会令直哉发怒的——至关重要的事件。所以他才要用这种卖惨的方式来套路直哉,先骗到保证,然后再坦白。
直哉深呼吸两下,“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五条悟再次避开了他的眼睛,只不过这次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心虚。
他摸了摸鼻头,讪讪地说:“我、我那时手上的事太多,一时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结果杰他就……”
“夏油君?他怎么了?”直哉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他叛逃了。”
直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夏油杰在他印象里一贯是个把责任感三个字刻在心底的人,这样的人叛逃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五条悟变得靠谱的可能性。
微乎其微。
于是他又问了一遍:“你说他怎么了??”
五条悟眼神乱飞,小声重复了一遍:“就是,叛逃了啊。”
直哉:“…………”
他沉默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以致于一贯心大能跑马的五条悟都产生了一丝不安,“那个,你说句话啊,一直这个样子我有点怕。”
他的视线一路紧随着直哉,看着他走到木屋门口,又一把拉开了门。
深夜的寒风呼啸着往屋里灌,火堆的热量无法抵挡这股寒意,屋里的温度顿时下降了不少。
直哉回身,看着脸上写满了警惕的五条悟,和善地笑了。
就是在看到这个笑容的瞬间,五条悟预测到了这次坦白接下来的走向——
直哉指指身后的森林,微笑着对他说:“出来聊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要不然动起手来毁了人家的屋子就不好了。”
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看他脸上此时的笑容是多么真实啊!那是即将手刃坑货的快乐,绝无半分虚假。
五条悟:哦豁。
——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