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嬇在中原生活六年,早已不习惯鬼方的生活习惯,加上思念老公,吃不好睡不香,还要起早贪黑哄孩子、孝敬爹娘、应付兄弟媳妇贪婪的欲望,一个元气大伤的女人能有多大精力啊?
这还不算,除了父母惜怜女嬇之外,包括蛊毒儿、兄弟媳妇、叔伯大娘、远亲近邻几乎都伸手要钱,给一次又一次,都以为女嬇有花不完的钱,今天这个来借钱明个那个来借钱,只见借不见还,不借就不给好脸,给的少了不高兴,给的多了又没有。
除了女嬇一家七口人,还有尹寿、憨子等八十多个家仆、奴隶,吃喝拉撒睡那一天都有相当大的开资,只出不进坐吃山空,女嬇愁的睡不着吃不下,积劳成疾,雪上加霜,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野蛮、愚顽的鬼方人不知道惜怜人,天天在屁股后面嚷嚷着借钱,女嬇伸手向他们讨债,结果都翻脸不认人,几乎所有人都不搭理女嬇了。
女嬇有气无处出,胸口总觉得堵了一块大石头,憋在胸口出不去下不来,成天生闷气,无论是远亲、近邻、甚至兄弟媳妇都不探望需要安慰的女嬇。
这还不算拉倒,一伙人竟然在女嬇的帐篷附近吵吵闹闹,说什么老鳖一、守财奴、吝啬鬼、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有钱不给娘家人,养活一帮不干活的奴隶,要这样的闺女啥用啊!
到鬼方不到半年时间,女嬇就瘦成了一副骨头架子,别说起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岁的儿子彭铿日夜守在母亲身边,亲眼目睹了鬼方人的丑恶嘴脸,亲耳听到了鬼方人的冷热嘲讽,亲身感受到了世态炎凉,在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爱恨情仇的种子。
然而,三岁的小孩子又能怎么样?
唯有陪着可怜的妈妈暗自忧伤,彭铿气得跟母亲一样,吃不下睡不香,经常从噩梦中惊醒……
妈妈不吃,彭铿也不吃,妈妈不睡,彭铿陪着妈妈流泪;其他五个兄弟大大咧咧,好像跟他们没关系似的,没心没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五个兄弟长的肥大膘壮,唯有身体柔弱的彭铿越来越瘦越来越像病痨子。
女嬇的心都碎了,彭铿的心也碎了,三岁的彭铿至少早熟七八年!
来年三月的一天,六个孩子刚满三岁;女嬇手下的人全都出去干活了,五个兄弟跟着奶妈上山了。
一场突发大火烧着了女嬇的帐篷,女嬇的家仆、奴隶都不知道发生了火灾,不请自来的无数鬼方人打着救火的名义闯进了帐篷,他们不是来救女嬇、彭铿的,而是救财物的。
女嬇帐篷里面的财物瞬间被洗劫一空,三岁的彭铿拉着妈妈的手,劝妈妈尽快逃出火坑,早已不能下床的女嬇哪有力气逃命啊!
失去逃生能力的女嬇只有躺在床上任凭大火吞噬,浓重的烟雾呛得女嬇、彭铿喘不过气来,即将干枯的女嬇想爬都爬不动;只有用无力的手推彭铿:快…点…逃…命吧。
母子两个相依相偎,死就死在一起,彭铿固执己见:儿子决不撇下母亲独自逃生。
无情的鬼方不但都知道发生了火灾,还抢劫了所有值钱的财物,难道不应该救援鬼方的女儿吗?
彭铿做梦都没有想到,外婆家的人这么无情、这么绝情!
三岁的彭铿拚命拉着母亲,想让妈妈尽快逃出火坑,然而,女嬇再瘦三岁的孩子也拉不动!
这可难为了三岁的彭铿,要是彭铿自己跑出帐篷,视为不忠;要不救出母亲,视为不孝;要是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烧死,视为无义!要是不喊救命,让人救出母亲视为无情!
小小彭铿可不想当不忠不孝、无情无义的孩子,只有冲到外面扯破喉咙:救命啊!着火了!憨子,赶快回来吧,着火了,救命啊!
然而,鬼方人都忙着藏抢劫的财物,哪里有工夫救他们的女儿女嬇?女嬇的奴仆、奴隶都在山上,哪里有人救女嬇出火坑?!
小彭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山山不理,叫水水不听;彭铿捶足顿胸,灵机一动,顺手拿了一条湿手巾,捂着妈妈睁不开的嘴鼻、眼睛,根本挡不了浓烟烈火吞噬母亲的进程。
熊熊烈火烧焦了帐篷里面的土地,烧断了捆扎帐篷的每一根绳子,大火烧着了女嬇的床铺和身体,女嬇根本支撑不了五分钟,奄奄一息的女嬇想逃跑也跑不掉了,即将被活生生地烧成骨灰!
冒着生命危险守护在母亲身旁的彭铿,一边守护在母亲身旁一边对手呼嚎:苍天哪苍天,睁开眼睛吧,快点救救我的母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