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们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实在太多了,但从来还没有见大伯这么慌张过。我对他除了无比敬佩以外,更是充满了绝对信任之情。现在,猛地听他这么嗷的一嗓子,知道事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更何况“丧尸虫”这三个字听上去就让人十分的担惊受怕。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划船了,随手从船舷上捡起刚才女人丢下的竹竿,猫着腰将船向前用力撑了起来。
旁边的哑巴叔和惠慧也从背包里抽出了折叠铲,打开后当做船桨,蹲在一边用力划了起来。大伯更是不断的挥动着大砍刀,将那些个跌落到船上的丧尸虫纷纷驱赶到河水里。此时,头顶上的丧尸虫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却越来越多,也不知道它们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竟然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我们头顶上的每一块岩石,看样子很有可能是被我们身上新鲜的血肉吸引过来的。
这些个丧尸虫虽然没有长眼睛,但它们的嗅觉却高度灵敏,竟然跟在我们船后面争先恐后地追赶起来,我们的头顶上更是沙沙的响个不停,数量绝对不在少数。我想,这些个小东西就象哑巴叔一样,尽管不能说话,但视力和听力却是常人不能比及,这就是所谓的适者生存吧。正在这时,一只比刚才还要大点的丧尸虫竟然一下落到了我的胳臂上,但这次我却没有哑巴叔幸运。这东西一接触到我的肌肤,立即就用两对钳子般的大螯刺进了我的肉皮里,张开布满细小尖齿的嘴就在上面咬了起来,一阵钻心般的疼痛随即传遍了全身,我忍不住痛得“哎哟”一声大叫了起来。
大伯赶紧用刀尖将这条丧尸虫从我的胳臂上挑到了船上,用鞋底狠狠的踩了个稀巴烂……随即一股散发着浓浓尸臭的绿色体液一下从它的肚子里流了出来。“惠慧,快把伏荣胳臂上的毒液吸出来,这些东西长年靠吸食尸体生存,唾液里有剧毒,不然的话伏荣的这条胳臂恐怕要废了。”大伯望着我那渐渐肿胀起来的胳臂,急忙冲着惠慧喊了起来。惠慧毕竟是自幼习武,立即掀起裤脚,从小腿肚子上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用刀尖小心的划破了肿得跟小馒头一样大小的脓包,也顾不上脏不脏了,接着用嘴在上面用力的吸了起来,不时的将嘴里的脓水吐到河里。然而就在这时,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一直在洞顶上面穷追不舍的丧尸虫却突然停了下来,反而在洞顶上方徘徊起来,两对大螯相互摩擦着,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吱吱声。趁这个功夫,大伯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些个白药粉涂在了我的伤口上,然后用一条绷带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趁他给我包扎伤口的机会,我忍不住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的问道:“这个丧尸虫究竟是种什么虫子?怎么会生活在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它们靠吃什么维持生命啊?”大伯警惕的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这才回答我说:“这种虫子确切的说应该叫葬尸虫。说白了,它们跟我们平时见到的屎壳郎差不多,都喜欢把食物和自己的虫卵埋葬在地下,属于埋葬虫之类的科目,只不过屎壳郎喜欢以粪便为食,而丧尸虫喜欢以尸体为食物。因为葬尸虫听上去跟丧尸虫差不多一个音调,所以叫着叫着就成了丧尸虫了。在目前这种环境下,我估计这种丧尸虫很可能以人的尸体为主要食物……”然而,大伯的话还没有说完,前面不远处的头顶上再次传来了一阵“沙沙”声,听声音比刚才的那些小个的虫子还要密集一些。
大伯本能的抬头向前面看了看,表情有些紧张的说道:“伏荣,你负责在船后打一盏灯,哑巴、惠慧你们在两边划桨,估计还用更大的麻烦在后面,我们要抓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才行。”说完这话,大伯就握着刀蹲在了船头,将防水灯举过了头顶,向远方照了过去。我们几个赶紧行动起来,虽然我的伤口有些痛疼,但毕竟不碍事,更何况在目前这种环境下,也顾不上这么娇贵了。由于没有丧尸虫的干扰,船走得比刚才快多了,并且感觉这暗河的河道渐渐宽阔了起来,视线也比刚才好了许多。没想到船刚刚走了几十米远,哑巴叔的嘴巴里再次“嗯嗯啊啊”地乱叫了起来,还时不时的用手指着头顶,脸上的表情无比的惊恐。
我和大伯不约而同的把防水灯朝洞顶照了过去,生怕再出一点差错。这时,我的耳朵里立即又传来了一阵“沙沙”的怪声,好象就来自不远处的洞顶。虽说那种沙沙的声音听起来很单调,不象刚才那样杂乱,可明显感到比刚才响了很多。那声音,就象无数幽灵在窃窃私语一样,又象什么东西在悄悄的磨牙,在黑暗里让人听了非常的不舒服。显然,这种声音大伯他们也听到了,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紧张的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河水似乎也停止了流动,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气氛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
谁知偏偏在这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滴答,滴答”的声响,在这种环境下分外的刺耳,几乎挑动了身上的每条神经。同时,我感觉有水珠一样的东西从洞顶上落了下来,不时的滴在我的身上和头上,而且数量越滴越多,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我条件反射般地用手一摸,竟然有一种粘粘的感觉。我急忙把手放在了防水灯下一看,手上哪里是什么水珠,分别是鲜血!我当时吓得差一点尖叫出来,没想到旁边的惠慧却抢先尖叫了起来!随着她“啊”的一声尖叫,只看到一张血淋淋的脸庞一下子从头顶上的岩石缝隙里倒悬了下来,乌黑的长发散乱地垂在了已经被啃掉了大半块的脸上,两只黑洞洞的眼窝更是死死地瞪着我们!那种恐怖根本没法用文字形容。还没等我们从恶梦般的境遇里清醒过来,接着那半拉子脸和大半颗头颅“扑通”一声掉在了我们的船板上!
看着这个血淋淋的场面,我除了感到无比害怕外还感到胃里面一阵阵搅动,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忍不住张开大嘴“哇”的一声,将中午吃的东西全部吐到了河里。谁知,就在我只顾着哇哇乱吐的时候,明显感觉船身猛地一颤,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落到了船上。我本能地回头一看:一只巨大的丧尸虫竟然从洞顶上直接跳到了我的面前!这只丧尸虫它足足有洗脸盆这么大,身上全是鲜血,嘴里面不住着向往流着白花花的东西,浑身尸臭无比,还不停的摩擦着它的两只巨螯,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当时就吓傻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船板上!心里暗想,我的亲娘啊,这么大的一只丧尸虫,这要吃多少人的尸体才能长这么大个呀!看样子,可能是刚才惠慧的惊叫声打搅了它用餐,要不那半颗血淋淋的头颅也不会平白无故的从洞顶上掉下来。然而就在我一走神的功夫,这只巨大的丧尸虫竟然舞动着两只大螯向我猛扑了过来,动作非常的迅速,估计是闻到了我身上它同类的尸臭味。在这危急关头,大伯急忙挥刀向它砍了过来。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身子往后一缩,轻巧的躲过了大伯的砍刀。这时,旁边划桨的哑巴叔不知道哪里来的神力,只见他右手一翻,“嗖”的一声,手里的那只钢制折叠铲竟飞了过来,不偏不倚一下从尸蛊的背上插了进去,竟然把这个恶心的东西死死的钉在了船板上!这只巨大的丧尸虫立即疼得四下里挣扎起来,两只大螯更是用力的摩擦着,发出一阵阵让人不寒而栗的吱吱声,整条小船似乎也跟着它左右摆动起来。
我赶紧趁机从般板上爬了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很可能是当众失态后的一种强烈的报复心理吧,立即伸手抽出背包里的那把大砍刀,走到这只巨大的丧尸虫面前,一下就把它的两只大螯连同那颗小脑袋给剁了下来。随着丧尸虫脑袋的掉落,只见从它有脖子里立马喷射出了一股恶臭的绿水,竟然飞溅了我一身。哑巴叔见我把这东西剁成了两半,也就把折叠铲从它尸体上面拔了出来,然后飞起一脚将它踢到了暗河里。
这时,大伯蹲下身子把那半颗女人的头颅翻了过来,然后表情十分惊讶的说道:“真是奇怪,这个女人的脸上怎么没有皮啊?”听他这么一说,我们几个壮着胆子探过身子一看:只见那张血淋淋的脸上果然没有脸皮!血肉模糊的非常狰狞,估计要不是提前有心理准备,绝对会被吓得半死。不过,从黑长的头发和洁白整齐的牙齿上判断,无疑是个年纪轻轻的女人。
“莫非刚才那只丧尸虫把她的脸皮剥掉了?”我忍不住在旁边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既然这种丧尸虫长年以人的尸体为食物,说不定早已经进化出了熟练剥脱人皮的功能或者说这东西最喜欢吃人的脸皮了。大伯听了我的话,在一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这种丧尸虫就算再精明,也不能把一个人的脸皮剥的如此完美!我猜想,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霍老汉的女儿。一定是刀疤脸和同伙剥了她的脸皮,冒充她把我们引到这个鬼地方,然后为了毁灭证据或者其他目的而把她的尸体丢到了这条暗河里!那么,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凭刚才那只丧尸虫的力量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把一个人鲜活的尸体撕成两半。我估计这种体型巨大的丧尸虫很可能不是一只,说不定还有许多只。这一只肯定是在它们分尸后,抢过来躲藏在这里想吃独食。”听大伯这么一通分析,我们感觉非常有道理。同时,刚刚平静下的心情再一次猛地收缩起来,惠慧更是紧紧抓住了我的袖口,脸上的表情非常紧张。一只就让大家够受了,如果再来得十只八只,那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去这条暗河。
大伯可能看出了我们的担心,为了稳定军心只好安慰道:“大家都别慌,既然这东西靠吃尸体为生,又生长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中,身上的阴气一定极重。我想世间万物都有个阴阳相克,说不定火就是它们的克星。咱们赶紧把这船上的雨蓬掀了,这上面全是油布,可是制做火把的好材料啊!”我们一听,感觉他说的有道理,急忙七手八脚地将船蓬拆了下来,把这些油布缠在了随身携带的一根根钢管上,然后用折叠铲当船桨,继续向前划去。
小船往前又行了一段距离,暗河的高度越来越低,我们只好蹲下身子,否则绝对会碰到脑袋。这时,我们在洞顶的岩石上发现了大量人工开凿的痕迹,并且越来越明显,就连当年的凿印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虽然,我不是考古专家出身,可从那些个密密麻麻的凿印上不难看出,这一定是古人所为。要知道,现在的人根本不用凿子,光用炸药就足够了!难道这条地下河是一条人工河?如果真是条人工河的话,这么大的工程量没有成千上万人是办不到的!更何况是古代?是谁能有这个本事调动这么多人开挖这条地下河呢?他的目的有是什么呢?正当我们几个百思不解的时候,小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搁浅在了一块平坦的河床上。
这时,夏惠慧指着不远处的一丝微弱的亮光,有些兴奋地对我们说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呀!”说这话的时候,她那张苍白的小脸上竟然露出了绝处逢生般的喜悦。我揉了一把眼仔细望了过去,果然看到在前方有一丝若隐若现的亮光。当时,我本能的就从船头上跳了下去,打算过去瞧瞧那缕亮光是从什么地方照射进来的。没成想,哑巴叔却突然抢在了我的面前,用力的摆起了手,示意我们不要说话,更不要贸然走过去,然后用手指了指前面。我顺着他的手指向前望去,只见两侧的河岸上突然发出了一缕幽幽的绿光。这些绿光彼起此伏,非常的壮观,如同鬼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