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阳光是从前面的洞口透过来的,斜洒在洞口的另一侧。当时,我也顾不上多想,紧跟在爷爷的后面爬了出来。当我把脑袋从盗洞里探出来往四周一看,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口枯井里。这口枯丼距离地面有五米多深,直径有一米多宽,已经完全干枯了,井底下除了石头就是泥土。可能是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雨的原因,井底下还有许多淤泥,这可能就是刚才感到凉爽的原因。
我再抬头往井壁上看去,整口井全部用当地的石头垒成。由于年久失修,有些石头都掉进了井里,井壁的石头缝里也长满了杂草。我们逃生的这个盗洞的位置就在井壁的一侧,大约在枯井的**部位,距离地面有两米多高。就在我探着脑袋向这口枯井打量的时候,爷爷和大伯已经用手脚撑着井壁上的石头爬了上去,在上面招呼我快点上去。当我爬上去这才发现,我们竟然绕了一大圈又重新回到了那间娘娘庙。只不过不是从原来的那个暗道出来的,而是从娘娘庙旁边那块残碑附近的一口枯井里面爬出来的。
可能是刚才那阵剧烈的震动原因,那块残碑已经歪倒在枯井旁边,在周围乱石杂草的衬托下显得非常的残破。我站在井沿上,小心的扒开井口周边的杂草,探着身子再往枯井里一看,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一大片,那个盗洞正处在避光的位置。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它存在的话,就算你站在井口上再怎么仔细看,也发现不了这个盗洞,它实在是太隐秘了。看到这里,我忍不住暗自佩服起当年挖掘这个盗洞的人,这构思和技术实在太精湛了。照这么看来,这个挖掘盗洞的人肯定非常熟悉这座皇陵的位置,说不定就是当年参与修建工程的工匠或者后人,否则绝对不会位置选择的这么精准。然而,就在我暗算揣测这个盗洞的来历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平地里刮起了一阵大风,庙宇屋檐上的几块瓦片竟然被这阵狂风吹了下来,跌落在地上发出了几声“哗啦啦”的破碎声。
我们都吓了一跳,习惯性的朝旁边庙宇的屋顶望了过去。这时,一阵铜铃般的响声突然从大伯的怀里传出,而且越发清脆起来,空洞的声音好象天籁之音,竟然有一种勾人心魄的超自然力量。当时,我感到有些奇怪,心想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铃铛,竟然能够发出这种声音?然而还没等我想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只见大伯右手一扬,一件闪着金光的东西就从大伯的手心里飞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旁边的屋檐上,整个动作快的如同一道闪电。
几乎同时,大伯冲着杂草丛生的庙顶上大喊了一声:“什么人?”紧接着双臂伸开护在了我和爷爷的身前,脸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急忙顺着大伯的目光朝屋檐上的那簇杂草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心里忍不住有些纳闷,莫非大伯看走了眼?还是在地下皇陵里呆的时候太长,脑子缺氧导致的精神有些失常?然而这时,大伯不再说话,反而双手合掌盘坐在地面上,挡在我和爷爷身前。在夕阳下的余晖中,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两只眼睛紧盯着庙顶上的那片杂草,浑身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额头上竟然渗出了一层细汗。
见大伯这个模样,我才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下意识的再一次顺着他的目光向娘娘庙的屋顶望了过去……只见庙顶的檐角上面不时的闪着一片金光,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枚铃铛,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其他原故,这枚铃铛正颤抖个不停,不断地发出了一阵阵空洞的声音。我再往屋顶的房脊上看去,突然发现一个白花花的身影正蹲在屋脊上面的一团杂草里面,在这枚铃铛的颤声中,似乎正在全身瑟瑟发抖。当时,我的大脑高度紧张,习惯性的向那个白影望了过去……虽然那个白影躲藏在杂草里,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竟然是祖四喜!尤其是他那张苍白的几乎没有一点血色的刀疤脸,更是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看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地一阵乱跳,刚刚退去的冷汗再一次流了下来。虽然,我很清楚猎枪的子弹对“刀疤脸”构不成威胁,但还是忍不住将口袋里仅有的一发子弹装进了猎枪里……然而正当我惊魂未定的时候,檐角上的这个铃铛竟然越发放肆的响了起来,好象里面关着个冤魂似的,那种空洞超脱的声音竟然让我变得有些身不由已,几乎昏昏欲睡起来。
我本能的弯下腰,双手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这时,只见躲藏在屋脊上面的那个“刀疤脸”竟然“腾”的一下从草丛里站了起来,紧接着瘦弱的身子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差一点从高高的屋顶上跌落下来。然后,他双手用力捂住了耳朵,身子痛苦的扭作了一团,原本苍白的脸上更是一片煞白。过了一会,他突然仰面尖叫了一声,身子凌空一跃,“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随着刀疤脸的消失,端坐在空地上的大伯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松开了合在一起的双手,屋檐上的那个铃铛瞬间停止了响动,那种空洞超脱的声音嘎然而止。我和爷爷也从迷茫和混沌中一下清醒了过来。此时,大伯想从地上站起来。谁知他的双腿却突然一软,接着“扑通”一声双膝竟然跪倒在地面上。“明威!”爷爷见状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我赶紧跑过去搀扶住他。这才发现他后背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被汗水湿透,两只手心里不住地往下滴着汗水,脸上一片苍白几乎没有多少血色。当我的手接触到他的身体时,感觉他的手脚非常冰凉,如同刚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一样。按理说,在这么炎热的夏天,他的身体不可能会如此冰冷,真不知道刚才他经历了一种什么样的磨难。
我搀扶着大伯走到了旁边的一棵树荫下,内心深处顿时对他产生了一种无比敬佩之情。大伯在树荫下休息了一会,苍白的脸上这才渐渐恢复了原样。这时,只见他右手向半空里一抓,原本固定在屋檐上的那个铃铛竟然一下子飞到了他的手心里,就象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牵引着一样,实在是太神奇了,看的我简直是目瞪口呆!我急忙低头朝他的手心里去看,只见这枚铃铛有拳头大小,全部呈紫黄色的颜色,模样比较奇怪,上面还刻着一些个密密麻麻、弯弯拐拐的咒文。这些文字我还是第一次见,更谈不上什么认识了,只感到非常的好奇。这枚铃铛的上面长满了斑驳的绿锈,看上去年岁不短了。然而,更让人惊奇的是,这枚铃铛下方又悬挂着八个小铃铛,同样是紫黄色的颜色。看样子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八只小铃铛首先霹雳作响,同时带动大铃铛一起响,怪不得声音这么空洞幽远,传的距离这么远,几乎让人无法忍受。
说起铃铛,我见过的也不少。远的不说,单单是村里的这些个上了年数的老房子里面就有许多种。虽然它们大小不一,样式各不相同,可无非都是黄铜制成。当然,其中我也见过少数用红铜制成的铃铛。然而用紫颜色的金属制成的铃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看来,大伯手上这些铃铛极其珍贵。尤其上面还长满了绿锈和刻上了密密麻麻的咒文,更是给人一层神秘感。对我来说,这枚铃铛绝对是打败“刀疤脸”的法宝,肯定不是一般的器物。所以,从心里想知道它的来历以及大伯从什么地方学会的那身让人惊叹的本能。我见他就要把这枚铃铛重新揣入怀里,忍不住蹲在旁边好奇的问道:“大伯,这铃铛看上去挺神秘啊,叫什么名字啊?”
大伯见我问了,也不卖关子,干脆直截了当的对我说道:“这枚铃铛叫做八面紫金铃,是用非常罕见的紫铜铸造而成。因为紫铜比较罕见,所以才用金相称。所谓八面,就是指东、南、西、北、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八个方向的意思。”可能担心我听不明白,又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心里的那枚铜铃,干脆把那枚铃铛放在了我的眼前,一边轻轻的转动,一边继续说道:“它可不是一般的铃铛,而是一件法器。你看到铃铛上面的这些咒语了吗?这些咒语都是梵文,有克妖降魔的能力。下面这八个小铃铛,它们分别感应来自东、南、西、北以及东北、东南、西北、西南这八个方向的危险,因些叫做八面紫金铜铃。
听完大伯的话,我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不由得又问道:“大伯,这么好的宝贝你是如何得到的?能不能说出来听听?还有你这一身本能,哪里学的啊?”大伯听我这么说,知道我已经对这个铃铛包括他自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好继续说道:“至于它的来历嘛,是二十多年前我的师傅传给我的。师傅是一名得道之人,常年居住在深山丛林之中,几乎与世隔绝。按说,象他这样深居简出的高人我是不会遇到的。不过,说起来我跟他也算有缘。二十五年前,我外出寻找那颗银骷髅的下落,不巧在一座深山老林中遇到了两只恶狼。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空荡荡的山野里不见一个人影。眼看两只恶狼离我越来越近,已经把我逼的没有了退路。正当我命悬一线的时候,突然从半空里落下两枚石子,这两枚石子不偏不倚正好分别打进了两只恶狼的一只眼睛里面!这两只恶狼立即惨叫着逃走了。说起来,师傅也算是心怀仁慈,只打瞎它们的一只眼睛,好让它们不至于饿死。于是,我除了感谢他老人家的救命之恩外更是苦苦相求要他收我为弟子。原本他不想收我,谁知看了我的面相后,他说我以后定能担当大任,是可造之才,所以就收下了我……以后,以后有时间再给你具体说吧。”可能担心那个“刀疤脸”没有逃走,也好象有什么难言之隐,大伯只好简单的搪塞了我几句,算是打发我了事。
接下来,他就象换了一个人似的,沉默起来不再说话。不过,看来大伯说的也没假。二十五前年,那时交通没有现在发达,许多地方还相当的闭塞,在大山里面遇到一两只狼也不足为奇。就算现在,别说在那些人烟罕至的大山深处,就算在我们这片山林里还会偶尔有狼出入呢!看来,这大千世界真的是无奇不有啊。正当我低头沉思的时候,大伯已经将这枚紫金铜铃揣入了怀里,那些小铜铃相互碰撞,发出了几声响声,但明显能听出发出的声音和刚才听到的绝对不一样。
刚才听到的铃声非常的空灵,就象穿越时空一般,而现在的声音听起来就是纯粹的铜与铜之间的碰撞。看样子,这些小铃铛一定要和空旷的回声配合起来才会产生那种束缚人心的作用。不过,从这枚铜铃的模样和年代上看,本身有可能就是一件诡秘莫测的法器。这时,站在旁边的爷爷假装咳嗽了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再次严肃起来。大伯收好了铜铃,见爷爷这么严肃的表情,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爷爷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大伯说道:“明威啊,原本想让你在家里多呆几天。尤其是你离家这么久,也应该给父母的坟上添几把新土,烧几叠纸钱……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所以,事不宜迟你回家抓紧准备一下,明天你就带着他们仨个走吧。”说完这话,爷爷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无比担忧的神情。我知道,爷爷所说的非常严重的事情就是指那个象幽灵一般的刀疤脸!看来,这个家伙已经彻底盯上了我们,更确切的说是盯上了我们这次寻找另外两件圣器的行踪。
大伯点了点头,恭敬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抬起一只手在我的肩头拍了几下,冲我笑了笑,就要准备离开。这时,爷爷却喊住了他:“伏荣这孩子别看二十好几了,但从小到大没有出过远门,更不懂世间险恶,明威你要多费心才行啊!”接着,爷爷话锋一转,对我说道:“你现在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这次外出办事要事事听从大伯的安排。在外不比在家,自己要学会照顾好自己。”我赶紧点了点头,表示一定服从大伯的安排。爷爷见我如此听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带领我们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