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大伯按照爷爷的吩咐,携带好该带的物品再一次来到了宗庙里面。当我俩推开两扇虚掩的木门走进去时,只见爷爷和另外四位长老,还有夏义威和夏惠慧正在里面等着我俩。自从爷爷当上新任族长后,族里资格最老的夏泽霸就取代了爷爷原来的长老位置,成了宗族里的第四大长老。爷爷和四位长老见我俩来了,就把我们四人叫到了祖宗牌位前,让我们给祖宗上了三柱香,行过三拜九叩之礼后,这才把我们四人重新集合在一起。
爷爷用眼睛逐一打量了我们四人一遍,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大伯脸上,这才缓缓地说道:“昨天晚上,我和四位长老对这张人皮手札研究了大半宿,原本想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帮你们一个忙,寻找出一些有关另外两件圣器以及其他三位督卫后代下落的线索,让你们少走些弯路。可惜这手札上面的东西实在是太深奥了,让人短时间内揣摩不透,只勉强得到一些表面上的提示。”说完这话,爷爷就让站在旁边的长老夏河霸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递给了大伯并且示意他当面打开。
大伯不敢怠慢赶紧双手接了过来,当众展开了那张纸条,只见上面用毛笔工工整整地写着一首五言绝句诗:“郡山观日落,玉水饮良驹,此去十里坡,赤胆忠心霍。”当时,我一下就愣住了,心想这明明就是一首打油诗嘛,这算哪门子提示?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旁边的大伯,只见他眉头紧皱,满脸的困惑,看样子也不知道这首诗的具体含义。我再斜着眼睛瞟了一眼站在我另一边的夏惠慧,发现她紧咬着嘴唇更是一脸的懵憧,额头上似乎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见她这副模样,当时不知道怎么搞的,我竟然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想法。爷爷见我们四人面露疑色,就直截了当的说道:“这首诗是从那张脸皮上面抄录下来的。据我和几个长老判断,这应该是一首藏头诗,把每首诗的最后一个字连起来,不难看出你们此次要去的地方叫落驹坡,寻找当年那个姓霍的右督卫的后人。我们几个已经多方打听过,从咱们这里往东一百多公里左右,以前确实有一个叫做落驹坡的地方。当年属于后齐国的领地,不过自从上世纪以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改叫落马坡。现在是一个小镇了。”说到这里,爷爷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夏江霸。
夏江霸立即领会到了爷爷的意思,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人皮手札的小盒交到了他的手里。爷爷接过这个小木盒,表情严肃的继续说道:“这东西你们还是带在身边吧,说不定会有用处,里面的玄机还得靠你们自己去领悟。”说完,就把那个小木盒交到了大伯的手里。大伯赶紧接了过来,将小木盒小心地放到了随身携带的挎包里。这时,爷爷又说道:“你们千万记得一定要保存好这张手札,防止奸人从中使坏。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今天早上我和四位长老代表全族上上下下近千号族人,算是给你们四人送行了,预祝你们圆满完成任务,早日顺利归来。”说完这些话,爷爷冲我们挥了几下手,并且和其他几位长老把我们送到了宗庙的门口。
我们告别了爷爷他们,转身出了村口,在大伯的带领下向村外走去。由于没有直达落马坡镇的火车和汽车,我们决定先坐上一辆长途汽车去落马坡镇所在的县城。汽车站里跑长途的客车大都是私人承包的,为了多拉人头多赚点钱,司机不但在路上见人就停,还在车站外转了好几圈。原本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竟然磨蹭了大半天,到了下午我们才到了县城。看看已经有些偏西的太阳,原想大伯会在县城找个旅店住下待明早再走。可是,大伯却象火烧眉毛一样焦急,连口水也顾不上让我们喝,从县城汽车站的门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落马坡镇而去。
还好,县城离着镇子不远,也就几十公里路远,路修的不错,路况又好,不到半小时就远远地看见了小镇的轮廓。小镇不算大,建设的也算规整,到处充满了古香古色的气息。这时,在出租车前面出现了一座还算雄伟的高山,坐在车子后座上的惠慧干脆把头从车窗里探了出去,用一种非常感叹的语调说道:“好高大的一座山啊!简直能跟我们那里的大山相媲美。”当时,我正在闭目养神。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不由的揣摩起来,这究竟是座什么样的山,竟然让从小生活在泰山脚下的夏惠慧如此感叹,难道在山东省界内还有比泰山高大的山脉不成?想到这里,我本能睁开开眼睛向窗外望去……没想到,我的眼前果真出现了一座非常雄伟高大的山峦!这座山峦虽然不象泰山那样有着连绵几百里的山脉相联,可也有十几里起伏不定的山峰相拥,尤其是中间那座山峰更是高大无比,犹如鹤立鸡群一般雄壮,的确是一座比较少见的高山。
正当我被眼前这座大山的奇异险峻所惊叹不已的时候,夏惠慧这丫头却再次大呼小叫了起来,并且用手指着眼前的一条大河嚷道:“快看,快看,山脚下还有一条河呢!”这时,坐在后排座位上的哑巴叔也兴奋的比划起来,脸上一片红光,那架势就好象没见过大河一样。我忍不住也有些好奇,但又看不见那条大河,只好直起腰,从哑巴叔和夏惠慧的身体缝隙里望了过去,在那座大山的脚下,果真有一条长长的大河!也不知道是离的远的原因,还是这条大河本身就是这样,只见这条大河两旁的河岸非常的整齐,就象刀削的一般;上下游的河道居然一般宽,看上去就象人工开挖的运河一样规整,完全没有其他大河的自然天成的气势。还有一点让人感到怪异的地方,就是这条大河离那座大山太近了,简直就象是它的一条护城河。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看来,竟然有点画蛇添足的味道,显的非常的不协调,有种违背自然规律的感觉。
“是条大河倒是不假,只是这条河在这里总让人感到有点怪怪的感觉啊!不知道你们感觉没感觉出来?”此时,望着面前这条大河,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我这人就这样,对那些见不惯的东西总想发表点个人的见解。
“怪,怪什么怪!我看你才是大惊小怪呢!”坐在车窗旁边的夏惠慧听了我的感叹不但没有表示赞同,反而用那双漂亮的杏眼瞪了我一眼,然后不分场合地当着众人的面教训起我来。当时,我的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毕竟当着大伯和义威叔的面,怎么说我也是一个长辈,于是急忙反驳道“这么明显的问题,你都看不出来?明摆着是你自己眼拙呗,真是瞎了这双大眼。”
没想到,听完我这话,她竟然二话不说,突然把身子隔着中间的义威叔探到了我的面前,抓过我的一条胳臂,在上面狠狠的咬了一口,疼得我直叫唤,眼泪都差点流出来。只好一个劲的向她告饶,这才肯放过我。我本能的低头一看,好家伙竟然在我的胳臂上留下了一排清晰的牙印,这对我得有多大的恨啊!当时,我心里的怒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但又不敢再说她,只好用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想到,夏惠慧不但不知道收敛,反而冲我说道:“瞪什么瞪?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说完这话,从嗓子里“哼”了一下,把头扭向了窗户,干脆不再理我。
说起来,我长这么大只有两个遗憾的事:一是至今没有交到女朋友;再一个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够容忍年龄比我小一岁,辈份比我小一辈的惠慧当面顶撞我。要知道,在族规森严的村子里面这会被族人嘲笑的。当然,是嘲笑我为长不尊。有时,我真想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疯疯癫癫的丫头,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又没有这个勇气和胆量,好象天生欠她怕她一般。
这时,开车的师傅斜着眼睛从摇下半截的车窗里看了一眼那条大河,为了缓和车内紧张的气氛,就在一旁插了一嘴说道:“刚才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啊,这条大河是有一些怪。不过,象这种奇怪的事在本地还多着很呢!不瞒你们几位,这座山和这条河在我们这里可是非常的有名啊!前几年还惊动了省里甚至**的领导,你们是不是也是慕名前来探险寻宝的?”司机师傅说到这里,脸上立即涌起了一片红光,显得相当的兴奋。
“探险寻宝?探什么险寻什么宝啊?司机师傅,你能说的详细一点吗?”我见他竟然跟寻宝扯上了话题,潜意识里一下就联想到了我们要寻找的那两件圣器,生怕有人抢先一步盗走了它们,急忙追问了起来,同时也算是为自己刚才的狼狈不堪找了个台阶。
“这话说起来可远了。前几年,对了,是五年前,这里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暴雨,冲垮了这座山上的一处山坡,随着泥土一块流出来的居然还有几只汉代的大铜鼎!当时,这件事不但成了本地的特大新闻,而且还惊动了国家的考古专家。从那以后,各路探险寻宝、文物考察人员还有古董贩子纷至沓来。当时那个场面真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火爆,相当火爆!虽说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还有不少人前来寻宝,幻想着一夜暴富。”司机师傅一边开着车,一边不时的回头冲我们几个讲了起来。看来,这位司机师傅也是一个非常健谈的人。我想,但凡开出租车的师傅也大都如此吧,要不天南地北的客人怎么招呼?
“那后来呢?那些前来寻宝的人都寻到宝了吗?”旁边的夏惠慧一听说自从发现了铜鼎竟引来了成千上万的人来寻宝,心里也忍不住着急起来,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汗,赶紧在一边心急火燎的追问了起来。从她的眼神里面不难看出,她对我们四人此行的目的已经全部洞悉,说不定不比我知道的少。
“寻到个屁啊!这伙人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年,别说什么汉代的铜鼎,就连个现代的铜片再也没有找到过!倒是在大山里找到了几百具尸骨。后来,省里、**专门下了红头文件,**门也张贴出了通知告示,严禁乱挖乱采,一旦发现严肃处理,这才慢慢的让这座大山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不过,现在还是有个别吃这碗饭的盗墓分子不死心,总想着发死人财,大老远的从外地赶来,时常在这一片晃荡。”司机师傅说完这话,竟然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将我们这几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立即涌起了一股疑惑的表情。娘的,那眼光和表情分明就是审查和怀疑嘛,看来他莫非也怀疑我们四个是盗墓贼不成?
这时,坐在副驾驶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大伯见我们都不再说话,车里的气氛一下冷清了下来,这才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司机师傅,这座山和这条河叫什么名字啊?”可能是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司机师傅张开嘴先笑了一下,然后再次回答道:“这座大山我们都管它叫老君山,这条河叫玉带河。”
“老君山,玉带河……”大伯听了他的回答忍不住将头再次转向了那座高大的山峦和波光闪闪的河道上,嘴里不停的念叨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地变的复杂起来,整个人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之中。这时,我忽然想起了临行前爷爷交给大伯的那张纸片,上面的那首藏头诗再次清晰地映入了我的眼睑:郡山观日落,玉水饮良驹,此去十里坡,赤胆忠心霍。难道说,诗中的郡山就是眼前这座老君山,玉水指的就是这条玉带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