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乔楠这几天虽然肩部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左手已经可以不用一直吊在胸前了。他每天又开始了晨练,从最开始的每天一次,每次走大约2.5公里,到现在每天走5公里。
身体的恢复并没有让他身心愉悦,因为这都第三天了,他不得不天天下午来星巴克见面前的这两位警察。男警察丁凯好像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似的,因为看他的眼神总是冷冰冰的,跟审犯人一样。而女警察郝玥还算比较客气,虽然每次都在诱导他多说一些,可是要不就是让他说绿环公司的过去,他怕害了以前的老领导,所以一到这个时候,他就支支吾吾,不发一言地敷衍;要不就是让他说对公司最近几起‘意外死亡’的看法,靠,当自己是傻子吗!这种事也谈看法,他还没傻到把自己的底全抖出来的地步,即使他确实对警察办案的思路有些看法……
目前警察的整体思路肯定没有问题,‘意外’肯定是表象,但是具体的作案细节,警察还没有找到关键的钥匙,也就是说,目前虽然大方向没错,但是找不到钥匙的话,即使到了门外,也进不去呀!
他想着想着不禁摇了摇头,可是他又不能去提醒警察,应该如何去找那把钥匙,那样不是不打自招吗?如何面对警察的质问呢?你是如何知道细节的?你是如何发现这把‘钥匙’的呢?他该如何解释,难道让他说,猜的!编的!写的!不信你去看我写的小说!
人家警察不会认为他写的是小说,没有形成事实的犯罪,可以美其名曰为小说;但是,如果按照你写的思路去实施犯罪,虽然不是你亲手干的,但是你能洗脱干系吗?如果再找不到凶手,那么自己不就变成了——意念犯罪!
不行,要想个办法,尽量拖延时间,不能总是被警察牵着鼻子走,应该主动改变思路。他想着想着,突然张嘴说了一句:“郝警官,你认识律师吗?”
“哦,乔先生,您有什么法律方面的事情要咨询吗?”郝玥以为乔楠终于被自己感动了,准备给她透一些内幕,于是兴奋地说。
“是呀!最近弄得我焦头烂额的,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乔楠深知要想钓鱼,就要把鱼线放长一点。
“您先说说看,是找擅长哪方面的律师?民事的,刑事的,还是行政的?”郝玥故意把刑事的说重了一点。
乔楠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他可不跟着她的思路走,“民事的,我只有一些民事的问题想咨询。”
“哦,”郝玥明显很失望,今天已经是顾子健给的最后期限了,如果还是不能打开乔楠的口,她和丁凯已经商量好了,只能明天开始跟着经侦一起去银行查绿环公司的账目了,那可是大海捞针呀!“民事的律师,擅长哪些方面的?您干脆说什么是吧!”
“哦,就是我不是被砸上了吗?开始的时候,物业说他们愿意承担责任,让我先看病、手术、养伤。可是,当我手术后出院在家养伤,他们的物业经理来到我家跟我说,物业公司的领导认为在责任没有认定之前,物业公司不能走物责险的理赔程序。”乔楠气愤地说着。
“哦,物业公司为什么这样做呀?”郝玥不禁掉进了乔楠的‘圈套’。
“由于我这伤目前只是第一次治疗完,除了每个月还要进行复查外,一年后还要再次手术拆除钢板和钢钉,还会再发生费用。物业公司的领导担心我们家属于那种流氓无赖,会赖上他们物业公司,所以就提出来一定要找一个第三方做责任认定。如果认定他们负责到底,他们也无怨无悔;如果认定他们只承担一部分责任,他们也按照责任比例进行赔偿;如果认定他们没有责任,他们也就什么都不管了!”乔楠故意说得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气愤得狠!
“这物业公司说的,从法理上来说,没有问题。”郝玥在心里把物权法过了一遍。
“法理上是没错,可是现实生活中如果能够完全适用法律,就没有那么多纠纷了。”乔楠冷嘲热讽地说。
“怎么,责任不容易认定吗?没有监控录像吗?”
“我出事的地方正好是一个监控死角,旁边的监控刚好拍不到。另外,那天的风雨交加,我们去查看了最近的监控录像,可是录像中显示的只有白花花的雨点,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
“啊,那可真有点麻烦!但是,能不能证明是在小区里出的意外呢?”
“这个嘛,算能,也算不能。”
“什么意思?”
“我们只找到了我进小区的监控视频,那是在小区西门门厅下的监控镜头拍到的,另外,就只有在电梯里,我受伤以后捂着肩膀,疼痛地站在电梯里的录像了。”
“时间能有相关性吗?时间顺序和间隔都能证明其逻辑性吗?”
“算是能吧,两段录像的间隔只有2-3分钟。”
“嗯,还有其他的证据吗?砸伤您的木板找到了吗?”
“算是找到了,是物业找到的,在物业那里,我只拍了照片。”
“是那块木板吗?”
“这个,我不确定,但是感觉上是。”
郝玥沉思了一会儿,看了看丁凯。丁凯说道:“从目前显示的证据来看,判定你在小区出现事故的证据并不全面和完整,所以客观一点说,物业公司做出如此的决定也是无可厚非的。”
“难道物业公司就没有管理责任吗?比如说:小区监控设施不完善;还有砸伤我的木板毕竟是没有所属人的,在小区里,没有所属人的物品,难道物业公司没有管理责任吗?这些没有管理到位的物品伤了人,物业公司没有责任吗?”乔楠一连串,把困惑了自己很长时间的问题,一股脑倒了出来。
“所以说,物业公司完全吸脱责任也是不可能的,到头来还是责任认定的问题。”丁凯还是很理性地解释着,他已经明白了乔楠的意图,所以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是呀,物业公司也是这么说,但是目前要找第三方进行责任认定,只有一种途径,就是起诉了,所以我想先找律师咨询咨询,需不需要起诉,胜诉的把握有多大。”乔楠也明白丁凯的意图,但是他可不想这么轻易就混过去。
郝玥看着两个男人勾心斗角,心里不禁好笑,但是她还是对乔楠抱着希望,于是想帮帮他的忙,于是接过了话题,“这需要懂《民法典》和《物业管理条例》的律师才行,我试着帮你问问。另外,其实无论是私下协商,还是起诉,归根到底,也是要解决问题的,即使诉讼到法院,法院首先也以调解为主,除非双方分歧过大,才会判。但是,就你目前这种情况来看,物业公司为了保护自我权益,态度还是比较强硬的,没有商量的余地。所以,你也只有起诉这一条路,不过这种民事诉讼费用也就几百块钱,但是你的治疗费、误工费、营养费等加起来也不少,用几百块钱去搏一搏,还是值得的。”郝玥看着乔楠说:“乔先生,这件事我会帮您去问问的,争取找到一个靠谱的律师帮您指点指点,您放心。”
说着,郝玥看了一眼丁凯,两个人收拾了一下,站起身来。乔楠一愣,没想到两个人说走就走了。
郝玥伸出一只手,乔楠赶紧也站了起来,伸出了手,分别和他们两个人握了握。
“乔先生,从明天起我们就要去查别的事情了,如果您有什么要跟我们说的,可以打电话给我们。再见了!”
乔楠看着丁凯和郝玥的汽车开走以后,回过头来往家走。一边走,一边想,要不豁出去了,提醒提醒他们吧!让他们去找那把‘钥匙’……可是,心中另一个声音马上站出来反对,你疯了,你想坐牢吗?你如果坐牢了,你的前途、工作、家庭,全部就都没有了……
五十
海浪河是松花江的主要支流,发源于张广才岭山脉老秃顶东北麓海林市境内,东北流折向东流,流经长汀、旧街(2002年并入长汀)、新安、石河(2002年并入海林)、新合(2002年并入海林)、海林、海南七个乡镇,在牡丹江市区西南部海浪村附近注入牡丹江,海浪河全长201.5公里,河宽50-125米,水深1-3米,流域面积5225平方公里。
距离牡丹江市西十多公里处的海浪河大桥,是G10牡绥高速跨海浪河的一处重要的交通枢纽,平常熙熙攘攘的跨河大桥今天却被堵得一动不动。
“诶,伙计,前面大桥咋的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小平头从自己的私家车里下来,问着旁边一个开大货的司机。
他本来是住在红林村的,早上7点多,刚刚送完上高二的女儿去阳光高中上学。平常他都是走市区,过兴隆大桥到城南的方润中俄科贸城上班的,如果正常情况下,在城里堵堵停停,8点15分肯定也到单位了,可是谁料想老板大早晨就在群里发通知,要求8点开会。他一看表,实在来不及了,就只好上了城西的G10,准备花点钱走高速绕过去,谁知道没走多远就被堵在了高速上,车辆一会儿走一会儿停的地,磨叽了半个多钟头,还没走到海浪河大桥,现在是想走走不了,想下高速也没有出口下了,只好硬着头皮跟着所有车辆接着往前走。
可是越快到大桥车速越慢,停留的时间越长。他一看表已经7点50分了,这肯定是赶不到了,也不知道到底出了啥事,看到旁边的大货驾驶楼子高,就忍不住下来问一问。
开大货的司机是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虽然跑了几年长途,但是像今天一样,大早晨就被堵得严严实实也从来没有遇见过。他车上拉的货有点超重,之前也是被罚怕了,正担心别是交警在前面查大货吧?就隐隐约约看见前面交警和警车好像有不少,警车还都闪着警灯,心里正在骂着,这帮孙子大早晨就出来搞创收了!正在心里骂娘的时候,一听小平头问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伙计,我也看不见呀,我又不是千里眼!”
小平头一听这司机的口气,估计也是堵的上火,心想,妈的,真晦气,不行只能给老板打电话了。一看表还有7分钟到八点,就是给自己插上翅膀也飞不到公司呀,于是也就没跟那个年轻货车司机置气,自顾自的掏出手机,准备给老板打电话。可是就在这时,忽然旁边一个私家车司机探出头来,跟小平头说:“前面桥上出了一起很大的事故!”
“哦,咋的了?”小平头连忙问。
那个私家车的司机指着手机说:“网上说,是一辆小车把护栏撞断了,掉河里了。”
“我靠,那人咋样了?”小平头连忙伸过头去看。
“好像是凌晨五点多的事,估计人早还在车里困着呢吧,这不——”私家车司机指着手机上的照片说,“搜救队穿着潜水服都摸了2个多小时了,好像找到了车,这不正拿吊车吊呢吗?”
小平头一看,果然是,网上一个网友拍的照片,显示一个25吨吊车,正支在大桥的**,探出头、把吊臂伸长出了大桥。桥面上的道路应该是留了一条通道,所以网友是在被放行时在车上偷拍,传到网上的。
“靠,这下估计人肯定没了,”小平头叹了口气,“你说,为了钱就这么不要命吗?该休息不休息,疲劳驾驶什么?”
“是呀,现在这年头,真是挣钱不要命呀?”私家车司机也附和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