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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怨鬼印07

聪明?

刘芳深呼吸一口气,尽可能想将自己的情绪放平,对柏淮说:“柏先生,是,是小南太不懂事了,那这个请灵阵有没有办法解除啊?”

柏淮摇摇头:“请神容易送神难,鬼怪同理。既然已经来了,那就算破了请灵阵也不会走的。”

“那,那怎么办啊?”刘芳急了,不破请灵阵送走怨鬼,小南难道真的就只有半个时辰可活了?

“问你女儿。”柏淮看着小南,淡声说:“冤有头债有主,先让她好好说清楚,那怨鬼为什么会把这笔债算在她头上。”

听了柏淮的话,刘芳立刻回头看小南。

那头的小南愣了一秒后,似乎对某些心事越来越兜不住而慌张极了,拽着被子叫道:“那,那是个意外啊,它自己不跑出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所谓的意外版本刘芳之前已经说过了,但到这个阶段,屋内的人多少猜到了事实同刘芳说的那个版本不太一样,就连刘芳自己都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再看看疯狂抵抗的小南,众人一时间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柏淮也不大理解地皱了皱眉头,他不明白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撒谎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过了一会,想到什么,又说道:“还有,你既然已经把它请来了,就该知道它现在在你身上,你说的每一句话,无论真假,它都是听得见的。”

“听得见”三个字一出,小南就被吓得浑身抖了抖,旋即尖叫:“胡说八道!你少骗人!”

“小南!”刘芳呵斥她:“好好说话!”

小南到底还是有点怕刘芳的,抬脸看她,可怜兮兮地说:“妈妈我真的没有,我头好疼,你让他们出去好不好?我想休息,我头真的好疼……”

听着小南这挣扎的话音,刘芳心里简直气极,但那头的柏淮却没有太不高兴,甚至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句:“只有头疼吗?手不疼?”

小南一愣,柏淮没说之前,她还没什么感觉,可柏淮说了之后,她顿时觉得手上奇痒无比,慌忙将手往被子里一埋,死鸭子嘴硬道,“不疼!”

“不会吧?那里有只怨鬼在咬你,你不会觉得疼吗?”

随着他的话音,左手上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小南心里咯噔一声,咬着下唇瞪柏淮。

看着她的表情,柏淮又慢悠悠地说:“同样的怨鬼,你身上有六只。随着时间推移,不光左手,你全身都会不舒服。所以半个时辰,不会再多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小南只觉得柏淮这些话说完后,她身上真的如他所言变得越来越不舒服,手痒,肩膀重,肚子疼,腿也疼。

再顺着柏淮的话想象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现状,小南忍不住地尖叫了起来。

一旁的刘芳看她的样子,又急又气地伸手去拽人:“你别叫了,你说啊,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你先说啊你?!”

小南看看面前跺脚的刘芳,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柏淮,依旧想要嘴硬。

可身上那种麻痒感实在是太吓人了,就好像有无数虫子钻进了她的血液里在爬一样。

回想起柏淮之前说过的种种,小南最终到底是败给了恐惧,伸手用力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又用力抓挠了一下身体,最后将那些原委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为了给好朋友过生日维持友谊,将一只怀孕的黑猫带回了家,又因为和好朋友吵了架,迁怒将黑猫赶出家门,最后和好朋友关系复原后,为了表示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而和好朋友一起找猫,最后甚至采纳了好朋友从网上看来的法子在自家摆下请灵阵。原以为猫死了请灵阵会无效,却万万没有想到最终会引来怨鬼的极端作死故事。

当然了,在描述的过程中,小南并没有将自己做的事完全说出来,而是用了比较模糊的说法,比如“我只是打了一下”之类的台词。

但在场已经没有人信了,就连刘芳都知道,最后那黑猫的死比起被车撞,恐怕更大原因在小南这里,一时间只觉得哑口无言。

“我,我都说了。”小南后面的语调变得更急了,因为她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上在变得越来越痒,于是一会抓抓这,一会抓抓那,最后看向柏淮说:“然后呢?”

姜义都听无语了,纳闷道:“还然后?你这什么态度啊,干这种事连个道歉都不会吗?”

小南张张嘴,原是想反驳,但想起自己的身体现状,耷拉下眼皮道:“好吧,对不起。”

姜义:“??”

一旁的西装男摇头:“没救了。”

“那你们要我怎么样啊?”小南抬起头说:“还要我写个长篇检讨,引经据典吗?它是猫啊,能听明白吗?”

姜义:“……”

西装男:“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诚意?”

小南用力挠着胳膊:“都说对不起了,还不算有诚意?”

姜义突然觉得,还好不是他做的法事,要是他做的,做不做得下来不论,累了半天就得到这么个答复,这会儿大概就直接想收拾收拾东西走人了。

好在那头的刘芳算是明白了自己女儿造了什么孽,还算诚恳地思考了一番后说:“我之后给它们立坟,七只都立,然后烧香,祭拜,这样行不行?”

刘芳说这句话时,那只黑猫再次出现在了殷家,这一次是在小南的窗台边。

它黑色的皮毛在月光下好像会发光,一双静谧的眼睛看着柏淮,细长的尾巴轻轻弯了弯,明明没发出声音,却好像会说话一般。

“不用七只。”柏淮顺着它的意摇头:“那黑猫既然已经死了,就同你们家再没有关系了,给它的六个孩子立坟就可以。在你女儿身上的,也只有这六只幼猫。”

“好好好。”一听柏淮同意这个法子,刘芳像是找到了希望般连连答应:“我一定立,也一定拜,到时候老殷醒了我们一家三口一起,拜多少年都可以的。”

刘芳一边说,一边去看小南,想她也学着表示一下,却没想到那边的小南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们在说什么。她身上已经痒疯了,又因为抓挠不小心碰到了之前被上身时留下的伤口,一时间只觉得又疼又痒,浑身都不对劲。

刘芳看出她的异样,转头看柏淮说:“那柏先生,小南她这个……不舒服怎么办?”

“不能怎么办。”

柏淮说这话时,那黑猫从窗台上一跃而下,矫健的身体轻轻松松地落在了地面上,蹲坐在小南面前盯了半晌。

她身上的几只幼崽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冲那黑猫发出了轻轻的,细小的一声叫唤。

在听见那声叫唤的一刹那,柏淮突然意识到,当初他们在客厅时听见小南被这几个小怨鬼操控着喊妈妈,说疼,说不定并不只是为了戏弄刘芳而已,里边还暗含着它们当初从黑猫肚子里滑出来时最真实的情绪反馈。

黑猫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它们,毕竟说到底连怀孕都不是它自己选的,可这会儿却还是慢慢走上前,舔了舔它们每一个小猫脑袋上的毛。

它舔得很慢,好像知道这一生就只有这么一次。

那之后,柏淮明显看见那几只幼崽身上的怨气少了半截。

他在心中喟叹一声,转头对急到不行的刘芳说:“什么时候学会真真正正的心诚了,大概就不会再疼了。”

刘芳一愣。

回头再看看小南身上被自己挠得红一块破皮一块,一瞬间有很多话想说,比如她才十七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去上学,考试,就业?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她都十七了,怎么能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犯下了什么错,不能诚心诚意地道个歉?

心里转过千头万绪,最后只化为一句认命般的:“……好。”

“那老殷他……?”

“明早就会醒了。”柏淮说着,转身朝屋外走去。

从他转身的那一瞬开始,不知是不是错觉,刘芳只觉得小南这昏暗的房间好像都变得亮堂了一些,而这两天盘踞在殷家的,死一般的寂静也似乎跟着消失了不少。

床上的小南还在痒得到处抓,时不时发出两声报怨,刘芳却是听也不想听。

如今她整个人都有种历经大难后的强烈疲惫感,但见柏淮要走,还是强撑着对他说:“柏先生我送送你。”

可谁料等她走出房间时,率先一步离开的柏淮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不是大门有发出被开关的声响,刘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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