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白桦林前面一溜站着五个胡子,当腰的汉子白衣黑裤,脸上扣着个青面鬼脸的面具,腰里也是铜扣板腰带,上面插着一把盒子炮,背后背着一柄红绸子大砍刀。两边各两名汉子,都是青衣青裤,怀里抱着红绸子鬼头砍刀。
两下里相隔二十步,孙长发站住了,回头看后边的爹。孙福眯着眼睛看着前边的五个胡子,心里说,人倒霉喝凉水都他妈塞牙,听说过胡子有抢迎亲的,没听说过抢送葬的。孙福把心一横,已经这样了,就把霉头触到底吧!他大步走上前,站在孙长发的旁边,拍拍儿子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怕。
“各位好汉!莫哈莫哈!”孙福一抱拳,“各位好汉!在下田家村孙福,死老婆送葬,还望行个方便,借个道,孙某也不是空子,懂规矩,愿意奉上香火!”
孙福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当腰的胡子扑通就跪下了,一把抹掉了鬼脸,大声叫道:“大娘!真的是我大娘啊!哇……”
鼻涕泡孙长发率先认出来了,这不是堂哥孙铁蛋吗?他扛着灵幡跑过去,嘴巴里面“啊啊”地叫着,比比划划指着饮马河,又指着河西边,表情愤怒而急切。
孙福说道:“铁蛋啊,你咋回来了?你咋知道的啊?”
孙铁蛋跪在地上直起身子,一把将孙长发推在一边,眼睛里面冒着火,盯着孙福问道:“大爷!告诉我,这是谁干的!哑巴的意思是河西的小日本儿干的?我活劈了他,给我大娘报仇!”
“孩子啊,你回来了就好,别问谁干的,是你大娘自己掉河里了,你这是咋地了,你入了伙了?”
“嗯呐!大爷,我入了伙了,你大侄子我现在是红刀会二当家的,你快点告诉我,我大娘咋死的!”孙铁蛋瞪着血红的眼睛逼问道。
“孩子啊,起来,先把你大娘送走,回头,干爹跟你好好唠唠!起灵,走了!”孙福拉起孙铁蛋,灵车继续前行,孙铁蛋抹了一把眼泪在车旁扶灵。
话说那一日孙铁蛋逃离田家村,接着被田耀祖把他当成反满抗日分子画影图形悬赏通缉,他知道自己是没法回去田家村了,只是委屈了自己刚过门的媳妇楚招弟。其实孙铁蛋早就跟横头山的胡子红刀会有挂搭了,在下江横头山孙铁蛋是远近闻名的猎汉,一身的好武艺,枪法更是百步穿杨。红刀会的大当家的胡占魁几次请他上山入伙,孙铁蛋都没答应。
可是那天孙铁蛋打死了一个警察跑进老林子,真的走投无路了,只好硬着头皮逼上梁山,主动上山踢山门。胡占魁见到孙铁蛋来了,喜出望外,立马就要收他入伙,可是红刀会的炮头全镇江不服,提出来要跟孙铁蛋比枪法,结果五十步打洋蜡头,全镇江五枪五中。
孙铁蛋也没含糊,有意在众胡子面前露个脸,用同一把枪,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五个铜钱大小的石头子,用力向空中一抛,抬手“啪啪啪啪啪!”连发五枪,众目睽睽之下,五粒石子逐一被击碎。
整个山寨的炮手们都震惊了,无不竖起大拇指。全镇江恼羞成怒,将一把鬼头砍刀丢在地上,自己双手握了一把,对孙铁蛋说道:“小子,玩喷子但凡是猎手都不打怵,可是扯旗立杆子靠的是真章程,你敢不敢跟老子对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