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登被咨询“本地不明烈性传染病”的电话吵醒。他在被窝里录了段自动应答，翻身准备睡回笼觉，没过多久，又听到紧急邮件的铃声。

安布雷拉公司在它原来的世界是超级垄断企业。在这个世界，林登虽无意亲自玩一遍《生化危机》游戏BOSS方崛起的老路，但也不想太堕安布雷拉的名声。九年时间，安布雷拉一路低调扩张，名为公司，实乃集团。其以良好的待遇吸引了大量人才，高工资高回报，需要林登于上班时间之外处理的事务少之又少。林登带着一点惊奇与不耐召过平板电脑，然后一阵无语。

的确是必须插队的急事。有人将安布雷拉公司举报给了IRS——于南北战争期间成立、威力超过CIA与FBI、美利坚最令人谈虎色变的执法机构——又称为国内收入署的国家税务局。

在这个国家，即使是洗钱与贩毒，也得把税钱交足。毕竟，贩.毒能被经验丰富的律师往非暴力犯罪方向洗地，逃税却是辩无可辩的重罪。可怕的税务局不仅拥有武装征税权，还拥有要求怀疑对象自证其无罪的执法权。

后者的意思是，如果它认为某个领失业救济、却过得像个百万富翁的人有猫腻，或者怀疑某个公司逃税，可以直接冻结其所有资产，继而要求其自行证明没有欠税务局的钱。

所以北美的会计师一直以来收入稳定且颇受欢迎，又有谚语，“万物皆可逝，唯有死亡与缴税永恒”。

IRS这么麻烦，林登自然不会自找没趣。他在哥谭建立分公司，一方面是觉得这座城市谜之亲切，另一重要原因是这个世界正处于通往不同未来的路口，哥谭市乃两个关键点之一。

以稍神棍的话来说，这里是所谓的命运之地。

林登希望维护自家资产，自然不会忽悠可能的合作对象蝙蝠侠。

在他窥见的危机剧透之中，哥谭覆着蒸汽工业时代早期城市般的浓重黑雾，偶尔闪过丧尸般的利齿。这本来没什么，但同另一个关键点，隔壁大都会市那些明晃晃、高清晰度的飞船一比，就显得十分微妙了。

这两个预言制造的时间是一前一后，画质没道理相差太大。能出来这样明显的对比，要么是未来的哥谭一直重度雾霾，要么是哥谭满是危机无法锁定重点，要么……是哥谭已经上了某些强大存在的棋盘、成了某些伟大计划的一份子。

而要真是最后那项，林登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在能论及“位格”的层次，“见”这一概念是双向的。他瞥见对方，对方同时也能瞥见他。接着，他们循环一遍“瞅啥瞅”和“瞅你咋地”的流程开打，这个世界不知道，但这颗星球妥妥玩完了。

最终，林登决定先在哥谭盯一盯，顺带找点代理人动手。不论如何，他不打算随便放弃一个有网络的世界，自己辛苦种田和蹭已有的田地体验感可差得太多了。

林登用精神力悬着平板，边穿衣服边翻阅手下的加班成果，待看到结论部分，又是一阵无语。

根据安插在IRS内部木马发回信息的时间逆推，他的手下向他汇报：疑似哥谭地下世界高层之一黑面具为报复安布雷拉而指使他人举报。

但林登昨晚就见到了黑面具本人。

企鹅人牵头了一场秘密会晤。会议中，因小丑带来的威胁，包括黑面具在内的哥谭□□头目一致通过了弄死小丑的决议——他们称之为“处决”。为了不泄密，企鹅人是连双面人都排除在外了。

人类世界目前还没有谁敢保证能在病毒面前独善其身，生化危机真发生了可是泥沙俱下。黑面具是个纯人类，没得抗体。就算这厮再眼红安布雷拉的成就，也得先中一打弱智术才会在尘埃落定前玩背刺。

作为昨晚的与会人员之一，林登腹诽着复制了邮件中可以见人的部分。他走出次卧，径自进入厨房。

这里正巧有一个对付过黑面具的本地人能验证他的判断。

室内弥漫着加热食物的水蒸气。他捡回的罗宾鸟正在煮鸡胸肉。让林登意外的是，自己的宠物鹰也在，喙缘还挂着一点鸡肉碎末。

林登瞪了它一眼。

“早上好，杰森。这只鸟是不是在你起床后就蹲在这儿了？”

另一名住客扭过头。

“没有。”男孩答道，“它叫我起床的，我认为它饿了……呃，鹰能吃熟肉么？”

“这只没问题，其他的不行。你昨晚喂过它了？”

“……对啊？”

“下次不用管它。这家伙会觅食，吃太撑了还会飞不起来。”林登道，将平板往男孩手里一塞，“看眼这个。像不像黑面具的一贯手法？”

等待投喂的鹰发出抗议的嘶鸣，被林登无情地拎着翅膀扔出了公寓。杰森擦擦手，快速浏览了一番内容，啧了声：“这里边说，一位匿名人士向IRS举报安布雷拉公司——你的公司，涉嫌隐瞒一笔巨额资金，推测为黑面具？不会的。”

杰森摇摇头，“黑面具……残酷，残酷且暴躁。他得到这类信息，会像对付一个中产阶级一样，干脆利落地上门勒索你。有人故意嫁祸黑面具。他同时看你和黑面具不顺眼，也可能单纯看你的公司不顺眼。不过，这笔钱不少，你公司内部或许也有问题。”

林登给自己洗了只苹果，闻言皱眉。

“我直说吧。”林登说道，“一年前，先知预言，哥谭在酝酿足以牵涉到世界的变化。于是，我来了哥谭，安布雷拉的安保部即是我的紧急应对部队。所以，问题不可能出现在安布雷拉。”他做了个下压手势，无视杰森想要反驳什么的表情，续道：“其次，昨晚我回来时你已经睡了……我见了黑面具，还有企鹅人。你吃掉的布丁就是冰山餐厅的赠品。”

杰森：“……”

杰森默默瞅眼垃圾桶里不带标志的包装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