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术可以快速缩减范围，但是能干扰它的因素同样很多。林登注视着金币化作灰烬，决定启用外挂上道保险。

超人在这时鬼鬼祟祟地悬停在他的窗外，拘谨地敲了敲玻璃。

这名穿紧身衣的外星人斜提着那条著名的、飘逸的红披风，大概是材质原因，也可能是它或者他正红着脸的原因，这个动作像极了中世纪的淑女们提着鲸骨裙撑——安布雷拉公司的监控视频捕捉过蝙蝠侠甩蝙蝠镖时有类似的举动，但那条硬质黑斗篷可没法让人产生这种柔软的联想。

看在财产并未损坏的份上，林登没有激活隐藏的法阵，而是让玻璃窗自行左右打开。

下一刻他就后悔了。因为超人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飘进室内，披风一松，显出深蓝连体紧身衣上套着的辣眼睛的红色内裤。

林登：“…………”

好的。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几天前他想起当年玩游戏时被谜语人前作四百个、后作两百四十三个的问号恶心得够呛，一怒之下开小号冒充蝙蝠侠，把那个跑来偷塔的绿色问号男扒光，挂去了白宫。

接着这个外星人于众目睽睽下干涉了地球人民的内政——把谜语人扛下来了。

玩家的怒火不容挑衅。林登当即诅咒了超人的制服，而他不认为超人有能耐看穿他是幕后黑手。

“你好。外星人。”林登镇定自若地冲超人招呼道，“内裤外穿是贵星球的文化传统么。”

“不，林登。”超人红着一张雕塑般端正的脸，尴尬地说：“我的制服卡住了。”

“一，我们没熟到称名。二，去找消防队，或者拨911，请。”

外星人不为所动，继续可怜兮兮地眨巴着蓝眼睛：“我觉得是魔法的问题——”

“——你不打我帮你打。”

林登摸出手机，一大串拨号已即时进行，誓要将超人和其身上的大红裤衩挂上全球媒体的头条，但超人的动作也很快。林登瞳孔猛缩，往后退去，空间循他的意志扭转，然而那个外星人的目标是他的手机。

林登冷冰冰地看着超人关闭了通讯。

非常好。还没开打，他，神秘侧的大人物“先知”，堂堂一个行走的外挂，就在敌方面前掉了装备，简直是BOSS界之耻。

“行吧。”林登切换到了诱哄小动物的温柔语气，十几个隐秘的复合魔法同时开始读条。“描述一下你的问题。”

愚蠢的外星人做出了惊喜和松口气的表情。

“你愿意帮忙真是太好了……我就是，呃，制服卡住了。”

他一手扯下了大红内裤，制服的受害者当即欢快地蹦了出来。

林登：“………………”

嘲讽是每个战士的固有技能。玩家超人无意中向BOSS林登发动了它，并成功打出了暴击。

BOSS怒火攻心，BOSS战力暴涨。天空变成了黑夜，熔岩撕开建筑的幻象从地下涌出，一面火墙与一卷暗灰的烟雾向超人左右抓来。烟是热的，火更热，四周空气扭曲，犹如高温造成的模糊，但超人看得出它们其实都来自空间的翘曲。

氪星人以一个惊险的翻滚避过了两道魔法的夹击，但火墙毫不讲道理地在他音速闪过的瞬间倒卷、坍塌，并燎过他的卷毛。倏忽之间，超人嗅到了毛发烤焦的味道。

“哟，锁血挂啊，辐射级。”林登点头，“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见一道扭曲的红光在灰眸青年手中急速成型，超人毛骨悚然，一手光速揪过自己的披风挡住下身，一手悲壮地抹了把脸。

“我就是克拉克·肯特！林登，我不是超能力者，我是个氪星人。”

克拉克大喊，林登愣了一下，克拉克欣慰地注意到他朋友所持的那道不祥红光渐渐熄灭。

克拉克趁热打铁。

“我不是有意隐瞒的，我想坦白，但我……林登，你太厌恶外星人了。而我非常珍视你的友谊。”他说着，忧郁地飞低了一点，“我们本应在一个更正常的情况下见面，可这套制服是我的家族战甲，我不想损坏它，而且我还有好多稿子——”

“——等一下。”

林登深吸一口气，做了个停止手势，“你的……家族战甲，卡住，于是你来找我了。你还着急赶稿？”

超人的直觉警告他有什么不对劲，但多年来对朋友的信任与电脑中待填充的空白稿件使得克拉克点头。

“是的。”他感激而讨好地说，“我觉得你肯定能很快解决。”

林登面无表情。

——呵，这就是外星人。多年友谊不敌一套制服和死线。

灰眸的青年冲飘在半空的超人——克拉克招了招手。

“我的确能解。”

克拉克下降，继而心惊肉跳地瞪着林登从空气中拔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双手剑。氪星人像只发现背后放了根黄瓜的猫一样嗷了一嗓子，猛地蹿了起来。

“——你拔剑干什么！”

他的朋友勾起一个阴森森的笑，身后涌起无尽的灰黑雾气。

“别紧张，亲爱的克拉克，割以永治。”

……

蝙蝠侠疑惑地盯着安布雷拉公司的大楼。正值白天，这处防卫森严的建筑外围却像在放礼花，或者说灯火晚会。无穷鲜艳而重叠的光华绽放，吸引了大量路人指点与围观。

联想到卫星图中一道高速掠过的红影，蝙蝠侠权衡一番，拨通了扎坦娜推荐的同时又反复警告过的一个号码。

一个叼着烟的金发英国男人接通了电话。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