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前次诸人进来取乐,绑着手脚不太便宜,便给她们一行人都解了束缚。
又或许是这些女郎们,不谙武功又娇柔无比,对那些常年刀剑舔血的江湖客来说,毫无威胁,竟无一人在外值守。
林玉致借着宽大的袍袖,将箭匣内银光闪闪的短箭,一一分发给了几个胆子稍大些的女郎。
她语声沙哑,极其轻微,却透着凛然的寒意:
“乔南舟功夫高,硬拼,咱们没有半点胜算,我负责去拖住他。”
“姐妹们,记住,这一次,咱们要尽全力伺候他们,待他们失了防备,就是杀他们最好的时机。”
“没了箭,大家还有簪子。”
“没了簪子,就用牙齿。”
“大家记住,除非断了气,否则,绝不能放过他们。”
“谁的拳头硬,谁就能活。”
她们这几日,都被吓得一蹶不振,听了林玉致所言,眼中却慢慢燃起希望,紧握着拳头,郑重的点了头。
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阴风,刺得她们双目水光粼粼,互相望着对方,明白了眼神中,那些难以启齿的恨。
他们雪刀吻颈,有人选择自保贞洁,甘愿赴死。
而她们,舍弃清高,不再羞愤,拒绝痛哭与求饶,坦然从容的面对这一切。
只是,复仇,反抗的种子,渐渐发芽了。
妩霜望着林玉致,心情十分复杂,她体内的血液,也随之那番话倏然滚烫起来,沸腾灼热。
好似熊熊烈火,要冲破所有桎梏,无边无际的燃烧起来,燎尽荒芜之野。
多年以后,她将之称为,渴望自由。
她快步出了偏殿,回了自己的茶室。
吴邕早已换了副面孔,立在屏风前,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妩儿,你……”
他话语未尽,可她明白他想说什么。
问她为何瞒他,为何哄骗他,为何早有反击之力,却迟不出手。
若是从前,她不介意与他剖心相交。
妩霜慢慢抬眼,语气沉静无比,唇畔勾出的笑意却是温和而疏离的:
“公子,妩霜幼时贫苦无依,曾得高人指点,受用一生。”
吴邕走近她,握住妩霜的手,语气满是殷勤:“我的妩儿竟这般厉害,这下好了,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他的这幅神情,是心下惊疑防备,却面作端方,尽显柔情。
毕竟,只要能护他平安,他不介意做小伏低。
妩霜心下生出一丝反感,却仍旧温柔似水:“公子放心,有妩霜在,定护公子安危。”
她从未想过,她与吴邕两心相许,连性命都可相交托付。
现今,却是一人丑态毕露,一人谎话连篇。
但旋即,她又有须臾的纳闷。
她初嫁吴邕时,不知他身患那疾,她温柔春情,尽全力服侍他。
伊始,除了**与之不和,他素来颜容美好,处事优雅,也算得上是个温柔专情的翩翩少年。
为何,入了福满楼,便似变了一人。
是幽暗封闭的环境,还是命在旦夕的恐惧,迫使他将心中的恶念,如同毒液一样滋长溢出。
从里子,到外面,都好像烂掉了。
前次何青斩杀了那名女郎的尸体,被鬼面卫士剁成了肉泥,随意丢进了花圃里,陆温趴在窗台上看,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杨玄泠轻声道:“看,要行刑了。”
山体之中,日夜难辨,还是吴邕提议,制作一个工具,用来计时。
他们去了孟婆堂,从米缸内舀起用以熬粥的稻米,将两只透明玉盏,合盖在一处,做了一个简单的漏斗。
然后,就这样,他们一直等待着。
过了一日,两日,三日,福满楼仍旧是数千兵丁,一丝不苟的拦于门前。
他们终于绝望,终于知道所谓三日之约,不过是福满楼用以维护稳定的谎言。
而所谓的十五日之约,大约也是假的,但至少叫他们燃起了一点点的希望,不至于立刻崩溃。
于是,他们更加残忍的对待余下的女人,起初是一人凌辱一个,而后是二人一个,甚至发展到了,只要身处偏殿,便可随意拉起女人交合。
更何况,他们还商讨出了领取银子的规则,每一日,行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