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过避着她,自然她也瞧见了,她瞧了瞧窗外的夜色,她必须缠着他,必须防止他给自己用毒。
而她知道,要勾缠他的办法,很简单。
她立即紧紧抱着他的腰肢,誓死不松:“我也要去。”
“不行。”
意料之中的答案。
陆温摇着脑袋,倔强道:“你刚刚旧疾复发,若不是我,你就死在大街上了,你一个人不行的。”
谢行湛冷着一张脸:“危险。”
陆温垂着脑袋,睫毛也轻轻的低垂着,被泪珠打湿了,睫毛一绺一绺的:“我想保护你。”
谢行湛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微微颤抖着肩膀的样子,原本雪腻的鼻尖红通通的,一抽一抽的。
又哭了,她每次一哭,他的心就跟着一起疼。
每次对付他,都是这一招。
他很想质问她:“你难道就没有别的招数了么?”
可指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他叹了口气,再次重复:
“你会有危险。”
她将脑袋抵在他的颈侧,眷恋似的蹭了蹭:“有你在,我不怕。”
明知被她利用,还甘之如饴,世间多蠢人,算来算去,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
他轻轻嗯了一声,从袖袍中取出一个狐狸面具给她戴上:“不要乱跑。”
灯火拂耀,陆温随着谢行湛,来了淮溪乌江畔,江畔中立着一座高塔,夜色深深,波涛席卷。
谢行湛牵着她的手,进了塔中,启动机括,旋即,露出一道玉石阶梯。
那是一个通向水下的甬道,四面八方都嵌着夜明珠,闪烁着幽深的荧光。
他们从通道一直向下走去,不知走了多久,阶梯又朝了上,不知出了水面没有。
但陆温判断,他们约莫是进入了一座山,而这座山的地下河,恰好与乌江相连。
有人将山体蛀空,无论山脚还是山腰还是山峰,都不留其出口,只有乌江用玉石制了一处长长的甬道,用以进出。
没人会想象得到,一座高塔,巍峨壮丽,高耸入云,却只是障眼法,真正的入口,在水下。
他们在阶梯朝上时,遇见了两个驻守的侍卫,双目血红,应是眼珠子已被挖了出来,也不与他们答话,只掏出了一个玉盘,示意叫他们往上丢东西。
谢行湛忖了忖,从包裹中取出一枚玉牌。
陆温瞧过,那是东宫的令牌,裴琉也有一枚同样的。
从遇见谢行湛的第一日起,她就没有判断错,谢行湛,一直都是**。
而后,他们朝着玉石阶梯,不断向上行去,直至再次出现一扇白玉石门。
门前看守的侍卫近百于众,队列齐整,他们高大威猛,玄衣银甲,青铜鬼面,左手持刀,右手举盾,气质凛冽,宛如嗜血罗刹。
侍卫打开大门,那是一座被雾气缭绕在正中,金碧辉煌的宫殿。
他们二人一进了那殿中,殿中灯影立即全部熄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请大家稍等。”
一个活泼轻灵的声音道。
烛火又一点点燃了起来,霎时间灯影拂耀,亮如白昼。
陆温垂目望去,莲花高台上有一个约莫七岁的男童,浑身赤裸,皮肤全是褶皱,双眸亦浑浊,被绑在架柱之上,却丝毫不见反抗,仿佛早已习惯服从命运。
一个女人,着一袭深蓝道袍,缓缓从莲花台后走上前来,左臂上挂着一截拂尘,面上含笑。
“这次的拍品,十分难得,是近年来,五福延寿之法,最成功的药童。”
“那么,本次开拍,总共分为二十四项,分别是面容五项:从眼球开始拍起,鼻子、舌头、耳朵、牙齿。”
“脏器六项:从心脏开始起拍,肝脏、脾脏、肺部、胃部、肾脏。”
“脑器五项:从额叶开始起拍、颞叶、枕叶、顶叶、小脑。”
“躯干四项:以脐部为分,上下左右四块。”
“肢体四项:左手,左脚,右手,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