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那北弥的小子,究竟是干什么来了?”
陆温道:“监视我吧。”
薛长安低声道:“我呸,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监视咱。”
宋兰亭冷哼一声:“本王看他很是不爽,有没有法子,把他……”
宋兰亭眨了眨眼,薛长安立即心领神会,将手横在脖子面前,笑的极灿烂:
“殿下的意思是,这个?”
宋兰亭扶额,道:“把他支出队伍就是。”
薛长安哎哟了两声:“这,大活人一个,不好办呐。”
宋兰亭又道:“那就想个法子,叫他没工夫监视郡主。”
薛长安拍了拍脑袋,忽然灵机一动:“秦将军,这事儿得您出马。”
秦无疏偏了偏脑袋,好奇的问:“我出马?”
“您那日,不是和陆将军一道,收了两个姑娘么,干脆将那两个姑娘,一块儿赠给那小子,美人在怀,免得他日子太闲。”
宋兰亭点了点头:“不错,你这法子不错,就按你说的来。”
捡了好几个叶片儿都不满意,几人正闲聊着,后头又有侍卫来报,营帐外,被流民重重拦了。
侍卫面色为难:“他们说,想见一见,昭和郡主。”
陆温忖了忖,提裙向前走去,宋兰亭一见,立马提着一盏琉璃灯,跟上去了。
因羽林卫忧心再次有奸人作祟,在营帐外的前后三尺,都用木栏围挡了起来,防止生人乱进。
他们站在木篱外,踩在泥泞上,瞧见了来了人,不顾生死,一把捞起地面上湿润的泥巴,朝不远处的两人掷了过去:
“**养的陆祁,凭什么为了北弥人,要牺牲我南凉的将士。”
“若不是天爻谷的将士没了,咱们苏凌郡,怎么会被北弥人攻进来。”
“还说陆家没叛,没叛,凭什么一个妓子,能被送过去和亲?”
陆温想躲,可脚下却似如负千斤之重,那些污水泥巴,被扔到了她的面颊,她的脖颈,她的发丝。
她登时钗环散落,狼狈不堪。
那个时代,消息的传输,尤其是无名无姓的普通百姓,通常要历经许久,才能从一个普通的旅人口中,了解事实的真相。
比如,苏凌郡的官员犯了错,要是想押送进西屏郡受审,路上就得一两个月,审讯就得长达数月,最后判了刑,再传回苏凌郡,已是几年之后了。
天光晦暗,宋兰亭又料想不到,这些普通的百姓竟敢如此大胆,为了出一时之气,连命都敢不要了。
他顿时大怒,挡在陆温身前:“羽林卫听令,将作乱的**民,全部抓起来,给本王五马分尸。”
陆温拉了拉他的袖子,摇了摇头:“殿下,我自己可以解决。”
她推开宋兰亭,抹去面颊上的污泥,缓缓道:
“诸位,天爻谷之祸,并非我一力便可承担,我陆温,并不认这个罪。”
“坑杀苏凌郡百姓的,是北弥骑兵,驻守天爻谷,领了军命却不实施,是他副将石崇。”
那乱民愤愤道:“你胡说,北弥人攻成城时,都在千呼万唤,感恩陆祁的再生之德。”
“若我父为北弥之将,而遭受洪流之难的,是苏凌郡百姓,我父亦会施出援手。”
“或许再过百年,千年,你们终究会发现,即便你们如今立场不同,可终究,追本溯源,北弥也好,南凉也罢,都只是同根同源的汉人罢了。”
“或许有一天,所有的分歧,立场,战火,仇恨,都会因为迎来和平,而全部,烟消云散。”
有流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可我忘不了,我的丈夫死在天爻谷,我的儿子死在北弥入城的那一日,我的家人没了,房子没了,田地没了,什么都没了。”
“如果非要死一个的话,为什么灵台人不可以死?你们陆家,为什么要去救北弥的百姓?”
“说到底,还是为了成全你们伪善的名声!”
陆温淡淡道:“可你们羞辱我也好,厌恶我也罢,甚至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我,我都不会掉一块肉,反而,我要提醒你们,因为我,北弥才没有立刻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