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未料到会突生变故,三人正稳坐在车厢内,顿觉车内一顿翻江倒海,隔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却是耳边风声啸啸,鸟雀嘈嘈。
陆温大着胆子,从小窗外,瞧了一眼。
这马车,原是被羽林卫,用铁钩勾住了顶蓬,数人合力,将车厢吊在了半空,脚下,那失了控的马儿,仍旧不停的嘶鸣着。
陆温眸光微沉,拔出**,对谢行湛道:“你看好我阿兄。”
手腕被他抓住,谢行湛取过她的**:
“你现在顶替的是淮安郡主,山崖上的每一双眼睛,都在盯着你。”
那马儿的重量,比他三人更甚,才叫羽林卫诸人合力,也难以撼动。
为今之计,只用攀住车厢,顺着车轴,将那马儿与车厢套着的缰绳,如数割去,减轻重量。
可那万仞绝壁的山崖,又岂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攀爬的。
然而,谢行湛如一片随风飞舞的轻羽,在数千人的注目之下,凌空一掠,**割破几道绳索。
陆温面色一变,左手衔着厢壁,右手急急伸了出去:
“卫长,抓住我!”
而他只是,双眸定定的望着陆温,唇角微微翘起,如同一片被雨势折断的霜花,缓缓飘坠于崖。
陆温怔怔的出神,减轻了重负的车厢,很快便被羽林卫诸人拉了上来。
宋兰亭已经过来了,羽林卫纷纷让出道路。
“云栖。”
她猛然被惊醒,眼睛酸涩难言,她揉了揉眼睛,湿润润的一片,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摸索着去找阿兄,见阿兄坐在轮椅上,秦无疏在后面推着,心里安定了些。
山崖上的每一双眼睛,都在盯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吩咐下去,山路难行,泥泞坎坷,原地扎营,雨停后,再启程。”
“是。”
营帐搭建在不远处的背风坡,诸位随行的军士个个熬得疲累不堪,营帐一经扎好,除却一队军士守夜,便个个钻入帐篷中,呼呼大睡了。
这次的雨下的久,哪怕入了夜,仍旧漫天肆虐着,骤雨扑打在蓬顶上,与营帐外呼啸的风声相和,沉闷又压抑。
陆温如今身份尊贵,一人宿一帐,侍女替她解着发髻,见她面有疲色,便问:
“郡主定是被吓到了吧。”
陆温低着头:“没什么好怕的,更衣,我出去瞧瞧。”
帐篷外响起侍卫传报:“禀郡主,安王殿下来了,同行的还有禁军都指挥使秦无疏、羽林卫指挥使方如晦、锦衣卫同知薛长安。”
侍女怒目,高声斥道:“也不看看现下什么时辰了,我家郡主要安歇了,不便见外臣。”
外间的雨渐渐小了,有侍从立即搬来了罗伞,又在伞下置了长案、座椅、灯盏等等。
宋兰亭在外,轻声道:“方指挥使早年浪荡不羁时,去西北边军闯荡过,知道军中有一则游戏,叫掷叶片,颇得意趣。”
掷叶片是军中最简单的游戏,叶分两面,在其一面作了记号,因叶片轻柔无物,哪怕功力极深,掷时也难掌上下,仅凭运气。
若不慎掷出带有记号的那一面,则需绘声绘色的,讲上一个故事。
陆温抿着唇,吩咐侍女:“更衣。”
片刻后,那营帐后的身影,终于袅袅亭亭的走到了众人面前。
一身月白袍子清淡素然,唯有一朵玉兰花簪,将一瀑青丝浅浅挽起。
即便是这样素净的衣袍,也衬得她身姿清雅,溶溶月华下,难掩摄人明光。
陆温先前,一直是以男儿装扮示人,自淮安郡主丢了,自己又神出鬼没的,直至遇刺,都住在琅琊郡的王府之中。
方如晦和薛长安,再见这位不带珍珠面衣时的郡主,总觉哪里不对。
人虽齐了,游戏尚未开始。
几人都飘飘然坐在罗伞下,只有方如晦瞧着不远处的苏宛,面含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