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蹊跷,狸儿暂未捋清,估计要寻得那怪人才知道。”
宋兰亭道:“你查问刘连殷,莫非是怀疑,萧清屿之死,与他有关?”
“不是怀疑,殿下。”陆温认真道,“我确信,萧清屿之死,与刘连殷有关。”
宋兰亭挑了挑眉:“是因他精挑细选了美貌女子,送去朝中权贵各处,才有如今官运亨通,所以狸儿疑他,是与云洲那些人,合谋要了他的性命?”
“不仅如此。”陆温拨了拨已经熄灭的火堆,“我护送淮安郡主去云洲时,鹧鸪林,有位女子,点名要我取了刘连殷的性命。”
宋兰亭微诧:“你消失的这几日,原来不是去拿人,是送她回家?”
“嗯。”陆温抬起头,日光透过缝隙,映照在她雪白的面颊上,清致更甚从前。
“人人都说萧清屿风流浪荡,夜夜笙歌,其实不然。”
“我在揽月阁时,便听过萧清屿的鼎鼎大名,并非是他风流浪荡之名,而是他的才华。”
“萧清屿,字万春,白衣公子,风流倜傥,浪荡不羁,才华横溢,烂泥市井,混迹烟花,销魂骨烁。”
“他任云洲司马四年有余,弹劾他流连柳巷的折子就有二十四封,若是一月一封,也有两年之久,即便被同僚排挤至斯,他仍旧不更不改,日日去那销魂窟买醉。”
“他之才华风流,作出一篇词来,叫云洲的花魁娘子倾倒,编诗成曲,名声大燥,乃至揽月阁的乐姬凌儿,都时常演奏这支曲子。”
“传言中,萧清屿并非风流,而是专情于一人,他的曲子,也只有云洲那位鼎鼎大名的花魁娘子,才能吟唱。”
“巧的是,前几日,我在鹧鸪林中,见了位娘子,点了名儿要刘连殷的性命。”
“那位娘子,妆容便是烟花柳地里,最常扮的妆容,素颜清白,唇妆点半,眉间,描着牡丹花钿。”
宋兰亭搓了搓眉间红痣,唇边勾出浪荡一笑:
“我这可不是描的。”
冷不丁说出这话,陆温不由失笑:“殿下美如华玉,非她能比。”
宋兰亭捂唇轻咳,面色好了许多,只是经此一伤,还动弹不得。
陆温抽出怀间图纸,研究了许久,便决定飞身上林,捡几块木头,回来做个简易的四轮木椅,先给宋兰亭试试。
她伐了许多木头,堆在山洞内,又打了几只野物,用溪水清洗了,生起火堆,夹起支架,静坐在岩洞下,为他烤食。
尊贵无双的殿下,是个挑食的人。
非金玉器皿不用,非皇家御膳不吃,连千里迢迢奔来琅琊郡,都带着安王府的厨子。
可山中物资紧俏,她身上遑论食材了,能打上一只野兔,给他烤了,再岔上一条鱼,放在兔子旁边儿,一块儿烤了。
叫他自己挑着吃,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她将烤好的野物递给宋兰亭,第一次脸上露出忧虑。
万一,金尊玉贵的三殿下,不爱吃,怎么办?
哪知她递过来什么,他就吃什么,还吃的津津有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吃罢,还舔了舔唇边的油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陆温点点头,心中肯定了一下,自己首次下厨的技艺,并且总结了一个道理。
人在饥肠辘辘的时候,先饱肚腹之欲,再计色香味之说。
毕竟,她这鱼,她吃了一口,许是没熟透,寡淡无味不说,一口咬下去,滋出不少红血丝儿。
她那兔子,便吸取了前鱼的教训,炙烤了许久,许是熟的太透了,已经焦了,她尝了一口,如食煤炭。
宋兰亭此举,大大的增强了,她于厨艺一道的信心,她捋了捋袖子,振奋道:
“殿下觉得好吃,我再多抓几只兔子来烤!”
宋兰亭笑了笑:“好!”
她正要动,却听洞口窸窸窣窣,好似有活物拱动的声音,陆温当即背后一凉,还以为是蛇群又追了下来。
再次将火堆点燃,举起火把,往岩洞深处探去。
却见拐角处有只头细颈长,四肢短小,耳壳短宽,尾端褐黑,背部皮毛却呈浅棕,毛发油亮的动物,小小一团,战战兢兢的缩在原处。
似狐非狐,似鼠非鼠,似狼非狼,模样十分有趣。
陆温恰一进了那动物的身,它便恹恹儿的,前肢一顿,趴在地上,不动了。
背上插了一根细的全然看不见的银针。
宋兰亭这次学聪明了,但凡是他没见过的东西,又生于野林的,必然都是极危险的。
他的暗器尖端,抹了**,虽不知对动物有无作用,但先出手,必然占领优势。
而后,就见陆温拎着那动物的耳朵,流露出为难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