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突然有一日,左谦之倒台,那时候刚来不久的秘书长兼副官,也就是佛爷成了长硰城的新任城主……
他被召见,他得到了重用,当时佛爷好似也是用现在这般平静又沉稳的语气,对他下达第一个指令:“即日起,你便是我身边的副官……”
张启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未催促,他在给他时间,是接受这个残忍的命令,还是拒绝。
蒲公英命太薄,体太轻,无法停留,只能永世漂泊,最终在漂泊中死去。
这是何等残忍。
施元垂于体侧的手指蜷缩了下,随后他挺直了腰,立正站好,如同当年一样,眼神坚定,声音洪亮:“是,佛爷!属下领命,属下定会护卫八爷周全!”
张启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我信你。”
……
施元看着这道魁梧伟岸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他知道,今日便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不是张家人,他的生命路程已经行至一半,恐怕七日过后,终其一生,他再也没有机会回到长硰,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道身影……
他转过头,看向镜中人,眼底的茫然早已被坚韧取代。
知遇之恩,以命相报。
......
张启山坐在床旁,黑沉的眸光里混杂着复杂的情感,他轻柔地用指腹细细描摹少年的脸庞,这七日里少年清瘦不少。
指腹下移,触碰少年细白脆弱的脖颈,代表生命的跳动隔着皮肉传递至他的指腹,好似将他所有的卑劣心思敲击震碎,让他手下动作一顿,竟不自觉地想要收回手掌。
每看一眼少年的模样,他的心脏就会有种抽丝剥茧般的细密疼痛。
唯有对待少年的落子,他会一遍又一遍的复盘,他时常会怀疑自己留给少年的活路,是否真能保少年一世平安。
张启山俯身将额抵在少年微凉的额上,“我的乖乖啊!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你活下来……”
男人恍若呢喃的声音里透露着难以言表的悲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