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叫蓁蓁,那是因为是他的妹妹,蓁蓁又不是谢文文的妹妹,他怎么可以这样称呼她?这不是流氓么。
而且,他怎么觉得谢文文的反应很奇怪?这么个好似接受不了的样子?好像蓁蓁嫁给王令嗣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震怒之事,可蓁蓁要嫁给谁跟他有什么关系?值得跟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么?
“你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谢文文的眼眶赤红,谢敬丰见着他这般面目狰狞的模样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怯怕,他好似报春堂那一日,背后都冒着熊熊大火,可如今,烈焰是从他身上冒出来的,已经灼烧了他。
谢敬丰瞳孔里倒映着盛怒的谢文文。
“郡主和王家定亲去年就定下的,你个外乡人,不知道就不知道,做什么这么大脾气!”
谢文文异常的反应不禁让谢敬丰猜测,难道是他思慕郡主?所以在听闻蓁蓁要嫁给王令嗣后才这么个剧烈的反应?如果是这样倒是一切都说的通了。看来从一开始谢文文对他这么好,不顾生死的救自己一命也是因为蓁蓁而已。
啧,要是没跟王令嗣有婚约他说不定还能撮合他们一二,起码谢文文比王令嗣看得顺眼多了,但如今已成定局,父王都决定的事情,除非他自己反对,不然,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唉~可惜了,虽然他看好谢文文,但绝对不能放任他破坏蓁蓁的婚事。
谢敬丰暗下决心,这几日要好生劝说他几句,切莫为了一己之私就脑子犯糊涂,做了冲动的事情来,不然,单说王府可都不能原谅他。
谢文文半垂的眸子抬起,眼中笃定而又不容置喙的命令道:“你回去,告诉你的父王,这婚事不能定!”
原本还想着劝说他几句的谢敬丰被他这么一句颐指气使的命令都要气笑了。
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说不能定就不能定?敢情他自己喜欢蓁蓁就不能让蓁蓁嫁给别人了?真是可笑,蓁蓁都不认识这个人呢、怎么可能选择他,要说比家世,怎么着王令嗣比他强吧,王府也不可能把她许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吧?
谢文文当真是太过自以为是了,他说不能就不能了,这世间,不能的事情多了去了,就说王府的事情还真就没有他能做得了主的。
“凭什么听你的?”
他理解谢文文此刻的心情,但有些事情天注定,是不能强求的。
纵然他对蓁蓁一往情深,但,他也爱莫能助。
他拍着谢文文的肩膀正要苦口婆心的再劝他几句放下这段不可能的情愫,就见谢文文歇斯底里的怒吼:“凭什么?就凭把郡主嫁过来,是把她推进火坑!”
谢敬丰被他吼的一愣,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他从未见过谢文文如此歇斯底里的模样,对他如此态度,也跟着来了气,他睥睨着那似乎在极力隐忍着的人,不屑道:“火坑?你凭什么以为蓁蓁嫁给王令嗣就是进了火坑?他不是挺好的么?对你都好,对蓁蓁肯定就更好了,你莫不是喜欢蓁蓁,才脑子犯蠢吧?你门不当户不对的,就别指望郡主了,郡主是不会下嫁与你的。”
他直接把话撂下了,叫谢文文休要胡搅蛮缠,他们北境的郡主,不说嫁给世子,也不可能嫁给一个贩夫走卒!
谢敬丰这句反唇相讥的话才叫谢文文气笑了,他没想到在谢敬丰心里自己这么一再的劝阻他不要让谢雁蓁嫁到王家来是因为自己爱慕郡主?
呵,对郡主他是爱不假,但从不会是爱慕二字。
就着昏暗不清的天色,两人对峙着,像极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你觉得我是爱慕郡主,所以才诋毁王家?”
谢文文的声音很冷,好似寒冰,他的情绪今日反应太大,若说他不是因为蓁蓁都不可能。
谢敬丰虽然没有回答,但他笃定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然呢。
谢文文深吸了口气,才压制住了心底的愤怒与怆然。
如今,他已经没有资格站在自己的方向替蓁蓁考量了,不然何至于会让谢敬丰以为他是爱慕郡主而不得才由爱故生怖?
是啊,他早已经没有资格了。
他还姓着谢,却早已经不是他们家里的人了。
“你都说王令嗣是个伪君子,你觉得这样的人能让郡主下嫁吗?”
这会儿,谢文文的声音极轻,似乎是情绪稳定了,这样的假象让谢敬丰终于是松了口气。
“那是我觉得,又不代表他真就这样,而且,蓁蓁是郡主,他王令嗣就算如何也得对她相敬如宾。再说了,王家是我北境的臣僚,郡主能下嫁给他,他就知足了,你少在这里拈酸吃醋了,我知道你就是喜欢郡主,可惜你生不逢时,还是算了吧。”
听着谢敬丰不过脑子的话,谢文文冷笑一声。
“谢敬丰,你真够糊涂的。”
跟在王令嗣身边这么多日,吃住都在王家,却不曾发现一丝端倪,看着他跟王令嗣同进同出,做着手足情深的假象,却从不怀疑他谢文文凭什么得到王令嗣的爱重,这不是糊涂是什么?
听到谢文文又在骂他,谢敬丰瞪着人,火气又窜起八丈高了。
“怎么又骂我?!”他可真够无辜的,原本还想着安慰他呢当个好人呢,结果倒成了谢文文撒气的出气筒了。
这谢文文也是反了天了,他对他态度转变一分,这人就敢顺着杆子往上爬,还敢骂起他了,还当他是一开始的谢敬丰吗?要是下次还敢骂他,他决计要还嘴了!
谢文文眼神忽而飘远,不知落到了什么地方,他看着藏在暗夜中,隐隐约约此起彼伏的房舍,稀疏的灯火,火光似乎在他的眼里也点了一盏灯,忽明忽暗。
“你问我为什么不能把郡主嫁到王家来,我可以告诉你答案。”这一刻,他的声音很悠远,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谢敬丰紧紧地盯着他,等着他的那个答案。
谢文文却是犹豫许久,都没有说出口。
但也不算是忽悠谢敬丰的,至少,给了他一个时间用以回答这个问题。
“明日,午时,我给你传消息,你来,我告诉你答案。”
谢敬丰觉得谢文文搞的神神秘秘的,什么话不能当他的面讲述,却偏要搞到明日午时才肯说,难道说个话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吗?
他可是真猜不透,感觉,他在蓁蓁要嫁给王令嗣的这件事上乱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