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老与四人约定的碰面地点,正是城西灞陵桥头关公庙。相传,当年关羽正是在这灞陵桥头辞曹回马挑袍,后人便在这里修庙铸像,拜起了关二爷。
四人赶到城西灞陵桥,寻得了这庙的去处。大门顶上三个烫金大字高悬,用汉隶工工整整写着“关公庙”三字。
“不说倒还真不知当初关爷爷就是在此间有那番作为。”未央只知关羽回马挑袍之典,倒还是头一次亲眼见了这灞陵桥。
江醉亦从海琼真人那里听闻了关云长的些许事迹,见了这庙,也是满心的敬意。待要上前开门,却发现此庙荒废已久,连木门上的铜环都锈得不成样子。
“这庙怎地这般破败了?”江醉费力开了门,却只见小院中杂草丛生,更是荒芜。
四人入了这小院,四下张望,不免心生唏嘘。
“关爷爷义薄云天,历代香火兴旺,不知现在为何却沦落到这副模样呢?”未央依然不解,神色黯然。
江醉若有所思,有了些想法:“后世拜关公多是崇其勇武、忠义,如今中原沦陷,百姓苦不堪言。连饭都吃不饱、命都保不住的人们,或许就没那些心思想这些了。”
“师弟说得有理,只是这世道的错,而非关公之过和百姓之过。”段朗虽不是汉人,但关云长的威名他怎会不知?这关公庙如今残破不堪,更是让他深感世事纷扰。
小院中除了杂草便只剩下一口枯井和一株老树,无甚藏身之处,四人便又入了那庙堂中去。这堂中积灰甚多,但依然掩盖不住那尊关公像所散出的勇武之气。
未央环视一周,甚是惊奇:“这案上的贡品早已被花子和老鼠吃得一干二净,这堂中的饰品恐怕也早被人洗劫一空。这关公像应是精铜所铸,那青龙偃月刀之上还镀着些许黄金;其他可用之物早已下落不明,为何唯独这像毫发无损?”
“或是挪不走吧?既是精铜所铸,寻常穷苦人家纵是想盗也是动它不得。”段朗和江醉不顾这地上肮脏,拜了三拜,礼毕后道。
江醉倒是更有一番见解:“春秋大义,或许连百姓们也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盗走这庙中的饰品、贡品虽已是犯了忌讳,但细细想来倒也情有可原。想必愿意入这破庙的人,都是走投无路。但是那走投无路之人亦知礼义,亦有底线,不破坏这铜像。如此想来,即使现在中原沦陷,北伐无望,但有此民风在,山河迟早是会光复的。”
走出武夷山已数月,一路所见景象虽有好有坏,但在江醉看来,一切都是乐观的,都是可塑的。这种心态虽然称不上好,但绝对不算坏。至少,能让心中怀着大志的人不惧挫折、坚持下去。
未央听了江醉这番话,心中一热,凑到他耳朵边上想要说些什么。江醉只道她又要“故技重施”,连忙躲开。
“江醉哥哥你躲什么!”未央娇嗔,江醉由不得走了回来。
“央儿,你要说什么便说吧,不用……非凑到我耳朵上。”
“哼!”未央挽着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拉低,再凑到了耳朵旁,“悄悄话怎么能让别人听见呢?”
“……央儿你要说什么便说吧。”江醉的耳根被未央呼出的气息吹拂得通红。
未央甜甜一笑:“你啊,越来越像一个大侠了!”
听了心上人夸奖,试问谁能不高兴呢?不过未央这一夸既娇俏又严肃,让江醉这般直心肠的人陷入沉思。未央早料到他会如此,便拉了他的手往段朗、叶璃那边走去。
“那些长老们恐怕都要到啦,我们想想藏在哪里好?”未央情绪的跳入跳出甚是得心应手,商讨事情的语气丝毫不受方才与江醉一番话语的影响。江醉却是耳根通红,说不出话来,只得任由未央攥着他的手奔东奔西。
“方才我转了一圈,这堂中也无甚藏身之处。可行之计,恐怕只有……”段朗心中自是挂记着此事,入了堂后便四处寻觅。
众人随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房梁之上空间相对宽敞,且有破旧帷幕遮掩,或许可以藏身。叶璃轻功踏梁而上,四处查探一番。
“可以藏下我们四人!”
三人听了叶璃这话,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当即也轻功上了房梁。关公铜像坐**南,这庙堂的大梁也在南北两处各有一落脚之地。段朗和叶璃藏在了南面,江醉和未央藏在了北面。四人各自将那身边的破旧帷幕拉扯,遮住了自己的身影。
“关爷爷义薄云天,今天我们倒要当着他的面看看这些小人有何见教!”未央正对着关公铜像,不免心生了这番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