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孝宗皇帝淳熙九年,距高宗皇帝绍兴三十年九月初九举办的第一度武林大会已过去二十二年有余。再有三年,二十五载一度的武林大会将再度召开。首度武林大会中,剑门师祖剑惊天凭手中惊天剑,连败七大门派掌门,拔得头筹。但剑惊天事了拂衣去,武林盟主之位落在了其三弟子杨庸手中。杨庸德行尚浅,剑术虽为一绝,但难以使天下习武之人信服。二十余年间,各门各派借宋金休战之机,潜心武学,造诣更上一层楼。随着武林大会期限将近,沉寂已久的武林开始出现骚动。
道教在天下流传甚广,以画符驱邪为长的符箓派赢得南宋朝廷信任,成为江南道学正统。但其弟子日益腐化、只求为宫廷卖命,怠慢了武学修行,故武林之中竟无符箓派一门一教。以修行致道为本的内丹派却在北方扎根生长,其旨乃是静修观道,故长江以北,内家功夫当属内丹三门。微妙子所创太一门、无忧子所创大道门先后受到大金皇帝礼遇,其弟子也成为金人势力之附庸。唯独重阳子所创全真门深明大义,坚决抗金,全真七子威名响彻武林。乾道二年、乾道五年、淳熙七年,微妙子、重阳子、无忧子先后登仙,故内丹三门之间的互相攻伐也是日渐激烈。崆峒门虽亦以道家弟子自居,但其认黄帝为祖,且道法多受西夏影响,故其弟子不穿道袍、不使拂尘,已与俗家弟子无异。
佛教内部之争,较道教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华严宗、净土宗、律宗、天台宗从不参与武林之事,只管虔诚念佛。执牛耳的禅宗却也分为南北两脉,北脉乃是自称达摩老祖衣钵弟子的少林武僧,南脉之情形与道教符箓派相近。故武林中之僧人,尽出自北禅宗少林门下。波斯传入之摩尼教盛行于浙闽一带,由于南宋朝廷只尊道佛,故取其“摩”而将明教斥为“魔”教。明教之武功与中原诸门大不相同,二十余年已过,无人知其底细如何。洞庭湖上之洞庭门发展最猛,失意书生、散兵游勇乃至乞丐叫花多投于其门下,故其俨然成为江南第一大帮。
七大门派各有所长、武艺大进,唯独剑门因失惊山、惊风、惊云三脉剑谱而元气大伤。剑门掌门杨庸虽贵为武林盟主,但其地位已是摇摇欲坠。
却说在那明教之圣地——武夷山之上,竟有一道观名为止止庵。虽**不同不相为谋,但这止止庵主海琼子却与明教众人和睦相处,井水不犯河水。其一,海琼子济世救人,浙闽百姓称其为大仁,明教诸弟子也多承其恩泽。其二,海琼子虽不涉身武林,但其道家功夫已是炉火纯青,纵是明教教主韦不凡也难有把握赢他。故这明教群山中竟有一分道家清静之地,实为奇观。
一三更之夜,叩门之声扰乱了那庵中清净。
“恕吾等冒犯,敢问海琼真人可在庵中……海琼真人可在庵中?”叩门之声惊醒了这庵中熟睡的人。带着惺忪睡眼,这人起身至院中。
“足下何人?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门外之人听得是少年之声,心便凉了半截。
“我乃明教东天长老谢石翁,敢问海琼真人可在庵中?事关性命,十万火急!”
院中之人旋即开门相迎,只见门外此人浑身血迹,而其所牵宝马之上,亦伏着一奄奄将死之人。
“快快请进,我为其输气疗伤。”闻马上之人喘息愈重,院中少年不敢怠慢。
言语间得知,明教教众近日于兴化一带抵御流求海贼,不料海贼之中亦有武功高强且诡谲者。明教弟子死伤甚众,马上重伤之人便是吃其一刀,危在旦夕。东天长老用千里马星夜载此人至止止庵,只盼海琼真人在此能救其性命。
“真人何在?少侠可是海琼真人弟子?敢问尊姓大名?”谢石翁见此少年眼生,不免多疑。
“真人浮迹浪踪,已于一月之前离庵而去,不知何时才归。我非真人弟子,长老叫我江醉就好。”少年边说,边解开重伤之人衣衫,欲为其医治。
“等等。”谢石翁一把攥住那少年右手,“你不是真人弟子,那有何胆量敢口出狂言、为我教……众医治?”
那少年丹田发力,通身真气汇于右手之上,那谢石翁的手竟被弹开。
“这人性命已危在旦夕,长老若是继续纠缠,就是太上老君在世也难以医治。”
谢石翁惊于这少年浑厚的真气,不再多言,让其放手医治。
少年让谢石翁将重伤之人扶起,自己则面其背蜷坐。一番运气后,两指直戳其天宗穴,真气源源不断输入那人体内。
谢石翁在一旁瞠目结舌。
约有半个时辰,那少年与重伤之人俱大汗淋漓。少年先撤左指,再卸右指,旋即一掌猛击大椎穴。那人口中喷出乌血,面色渐为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