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高宗皇帝绍兴三十一年,金帝完颜亮分兵四路进犯南宋,其西路大军兵出凤翔,直扑大散关。危亡之际,老将吴璘带病出关,与大金西路**徒单克宁鏖战。三年间,吴璘所率川军所向披靡,不仅将金兵拒之关外,保得天府安宁,还一举收复秦凤、熙河、永兴三路、十三州。怎奈战事一久,主张求和的秦桧党徒汤思退在朝中把持大权,吴璘因功高盖主遭猜忌排挤,而南宋朝廷又开始筹备向大金割地赔款求和。孝宗皇帝隆兴二年冬,吴璘被迫撤军,所光复之西北十三州,再度沦陷于金兵铁蹄之下。
隆兴二年十二月,剑州下起了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剑阁峥嵘而崔嵬,加以大雪银装素裹,剑门山之险峭更甚。在这巍峨之山上,有座山庄名为剑门庄,是为当时武林八大门派之首的剑门之祖庭。顾名思义,剑门之独门绝学,乃是剑术。其掌门师祖剑惊天号称天下第一剑,在绍兴三十年的武林大会中,他凭借手中之剑,连败七大门派掌门,夺得武林魁首之尊位。当是时,道、佛诸教蔚为大观,天下武学初具规模。北有道教内丹派之全真门、太一门、大道门并行;北禅宗少林以少林绝技威震中原;崆峒山之七伤拳更是独霸关西。南有武夷山魔教盛于浙闽;洞庭湖上的洞庭门则成为江南第一大帮;而雄踞川蜀宝地的,正是剑门。剑门在首度武林大会中夺魁,吴家将抗金之绩亦是十分显赫,故川蜀之地一跃成为天下尚武之男儿所向往之圣地。胸怀大志者,投其笔、焚其书,提三尺长剑入蜀,或投于剑门山上习武练剑,或投于吴将军门下抗金报国。
大雪连下七天七夜,剑门山为大雪所覆,但这剑门庄中舞剑之声仍是不绝于耳。庭前,一身形壮硕者正施展其剑法教授台下弟子,其剑法古朴厚重,滴水不漏,一招一式稳如泰山。
“师父,我观三师叔和五师叔舞剑,他们的惊阳剑和惊雷剑一个刚烈一个凌厉,那舞起来可真是虎虎生风,为何您老教我们这些防守的招式啊?”一个面容年幼的弟子在师父歇息时问道。
“不懂你就别瞎说话!”一个年长的弟子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被踹翻在地的弟子起身拍雪,嘴中嘟哝道:“本来就是嘛……”
台上之人放下手中盛水之碗,缓缓道:“曼成,不要老是欺负师弟,曼福入门不满一年,有这些疑问很正常。”只听得此人声音十分浑厚,庭中青松之上积雪被抖落不少。
“不错,你们三师叔惊阳剑之刚烈和五师叔惊雷剑之凌厉,都是武林一绝。你们的师祖毕生研习剑术,共创五套剑谱。我虽身为大师兄,但生性愚钝,无法承袭师父他老人家的其余四脉剑谱。承蒙师父不弃,指引我用功修行,才最终习得了这最为古朴的惊山剑。师父剑术之造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研习惊山剑多年依旧不能穷尽其妙,而师父却能将这五套剑术使得得心应手,难怪四年前的武林大会中我剑门能最终夺魁。”此人言语神情中,尽是对师父剑惊天的敬仰之情。
“哟,大师兄又在给弟子们讲课呢!”一个尖嘴猴腮的持剑之人在旁驻足,对台上那人打趣道。
“参见五师叔。”台下众弟子跪拜。
“哎你们可不要拜我,你们师父的那套惊山剑看似其貌不扬,却死死克制我这惊雷剑哟!”
“五师叔这是为何?”那个相貌年幼的弟子再度发问,其余弟子好奇其中奥妙,也不再打断他。
“你们师祖所创五脉剑谱,大师兄之惊山剑得其厚重,二师兄之惊风剑得其缥缈,三师兄之惊阳剑得其刚烈,四师姐之惊云剑得其柔婉,我的惊雷剑则得其凌厉。五套剑谱相生相克,奥妙无穷。像师父那般同时精通五套剑谱实则难有后继之人,但若把其中一脉研习到精熟,已经能在武林称雄一方。”
台下众弟子愕然,不曾想剑术之中亦有这般相生相克之道理。
“不信,我和你们师父比试一场便可见其分晓。”此人边言语边施展轻功,已提剑上台,与大师兄分庭抗礼。
“甚好,五师弟我们已有多年未切磋剑术了。我脑子愚笨,但我觉得只有通过我们之间的比试,才能穷尽其中相生相克之奥妙。今日你主动提出比试,再好不过!”此人掌击剑鞘,剑身飞出,另一只手将这柄古铜宝剑紧握。
“师兄看招!”对方并不多言,提剑便来攻。
台下众弟子一直以来只跟随其师练习基本招式,今日得以见到剑门两大弟子对决,个个都是紧盯剑台、目不转睛。
大师兄古松之惊山剑庄严古朴,稳如泰山;五师弟成傲之惊雷剑则是锋芒毕露,势如奔雷。双方斗得百余合仍是难分难解,剑锋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然凌厉之剑术,其旨在穷其精力、速战速决。剑门五弟子成傲凭其惊雷剑,曾连败昆仑、华山诸门派掌门,皆是在百回合之内使其不能招架。但是遇上古松滴水不漏的惊山剑,成傲在百回合之内难以觅得破绽、剑走偏锋,之后便愈发招架不住、连连败退。
“喝!”斗至二百合,古松占尽上风,他轻轻一挑便把成傲之剑击飞。胜负已分。
“大师兄技高一筹,师弟不如。”成傲作揖道。
古松将成傲之剑捡起,递还之:“许久不切磋,师弟惊雷剑造诣已更上一层。若非惊山剑招式之先天优势,恐怕我早已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