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近黄昏,雾枫子赶到了青衣镇,此地距嘉州尚有数十里之遥。看今日已进不得城,且人也是困乏之极,便来到镇西五里的无极观借宿了一晚。
此观不大,只有数间房屋。观主一清带着三名小童,因近些年来的抑佛重道,他们日子过得有声有色,舒适无比。对雾枫子的到来,也是格外热情。在互通法号后,一清专门为他安排了一间房子,并叫小童去准备饭食。二人就此在雾枫子的房间里攀谈了起来,“看雾枫道长浓眉鹰目,印堂游曳,且又是从东面而来,想必是牛鼻子弘静的弟子喽?”
“大师高明,您是如何看得出小道是弘静大师的弟子?”
“曳阳大法,除了弘静外,再无他人练得此法,从眉宇间可看得出道长是练过此法的,想来应是他的传人。”一清不无得意地说道。
雾枫子看此人说起师父来一点敬意都要没有,心想是不是他二人相识,且有什么过节?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一清大师与在下的师父是否相识?”
“哈哈,哈哈。”一清大笑了起来,“何止相识啊,我俩是从小一起玩过尿泥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雾枫子也陪着笑了起来,他的心也一下子踏实了下来。
“既是那牛鼻子的弟子,那也算是我的师侄了,你叫我师叔便是。哈哈,哈哈。”
一清的爽快,让雾枫子更是高兴,他连忙叫道:“师叔在上,请受小侄儿一拜。”说罢便起身向一清行了一礼。
“哈哈,好,好,既然是一家人,师侄就不要客气。你行走了一日,想来也是很累了,你先歇会儿,我去看看饭菜好了没有。”
“师叔请便。”
雾枫子在无极观美美地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天刚破晓,他便辞别一清踏上了行程。经一夜的休息,他的步伐特别轻盈。只肖一个来时辰,便来到了嘉州。进城以后,直奔章仇连甲的住所而来。
此时的章仇连甲正在院中来回踱步。“怎么会有如此巧事?他去哪儿了呢?”章仇连甲在反复地叨念着。原来昨夜于顺回来禀报说雾枫子一早离山,不知去向,他便是一夜都没睡好。早早地起来,在院中踱步,不时还长叹一声。管家、于顺还有三俩个下人都各自拾掇着东西,也不知如何来劝解。
“当,当,当。”
突然响起清脆的敲门声,众人瞬间定格,目光全部转向大门。稍愣片刻,于顺快步向前打开大门,只见门口立一人。中等身材,面色黝黑,一字横眉,二目炯炯,一脸络腮短须。白袜芒鞋,外穿一件青色夏布圆领长衫,头戴青色幞头,斜背一白色包袱。此番打扮略显滑稽,众人纳罕。
见来人稽首行礼,大家不觉哑然失笑。来人亦觉得有些尴尬。
“嚄,原来是师弟!”章仇连甲先是一惊,然后便快步迎向前。来人原是玉砆观的道长雾枫子。
“拜见师哥”雾枫子行礼道。
“为兄正不知如何去寻师弟,师弟却自行来到,为兄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快请!”章仇连甲拉着师弟的手,高兴地说着便往正堂走去。众人也长舒了一口气,又各自忙活起来。
进得正堂,二人落座。章仇连甲吩咐人上茶。然后问道“师弟可曾吃早饭?”
“路上吃了些干粮。”雾枫子答道。
“如此便好。师弟为何如此打扮?”章仇连甲又问。
“师兄一向近佛,怕道人打扮惹人闲话。”
“师弟多虑了,天下宗教乃一家,何必在乎世俗之人的眼光。”
“你我虽参禅、悟道,但身仍在俗世之中,岂能不虑?”
“师弟所言亦不无道理。”
下人上得茶来,二人用茶。
“师兄寻我有何要事?”雾枫子问。
“那师弟此来又意欲何为?”章仇连甲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