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拗不过刘任侠与毕帮主的请求,乃取出六枚铜钱,凝聚心神,集中意念,暗暗祷告,这才将手中铜钱抛出,排列一卦,又是屯卦。心中一惊,想当初自己被困密室,当时占得一卦,也是屯卦,虽说九死一生,历尽磨难,但还是因祸得福,获得新生。那么风云也应该是虽险无忧,起死回生。毕帮主听沈公子将卦意解释,得知风云虽然十分惊险,但性命无忧,甚至还有奇遇,这才心下稍安。
毕帮主、沈公子等人在为毕风云的安危担心,而此刻的毕风云也的确在生死线上挣扎。
那日在郭庄,风云为救义父,挺身而出,以身犯险。而被悲风大师和几个掌门人围住,风云毕竟年纪太小,功力相差太远,仅仅几招就感到力不从心,无法抗争。风云想,硬抗自然不行,只有弄巧和他们斗斗了。反正是拖住他们,让义父有机会走脱,因此能拖多久算多久。又拼了几招,风云摸到对方的规律,只要你不主动攻他,站着不动,他们就不会向你进攻。风云毕竟是小儿心性,觉得这样挺好玩,于是向这个攻几招,又向那个还几招。打累了便站着不动,这几人就傻乎乎的看着他。这样来回打了几招,感到很是有趣,就有意识的又去招惹他们。仗着身法的灵活,这样来来回折腾了一阵,也把悲风四人闹了个昏天昏地,晕头转向。风云将悲云大师等四人戏耍够了,自忖义父应该已走,自己也得脚底抹油开溜了。正准备逃出四人的包围圈,忽然从郭庄里面。传出一阵悠扬的笛声,悲云大师等几人,仿佛中了魔。眼睛突然灵活起来,悲云大师几步走上前,伸出一只巨灵大手,一把抓住风云,风云很想甩开那只巨灵大手,可挣扎了半天,根本动弹不得。只得乖乖地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地,让悲云大师提着进了郭庄。
郭不凡见抓来的不是毕天柱,而是个嘴边没毛的小子,感到十分失望。叹道:“唉,又被那叫化头跑了。”站在旁边的庄天成宽慰道:“庄主,这小子可不比化子头差,他可是化子头的心肝宝贝,义子毕风云。别看他小小年纪,却是十分的刁钻古怪,鬼点子可不少呢,丐帮的事,这小子能当得了半个家。有这小子在我们手里,化子头可不敢乱说乱动。”
郭不凡一听这小子有这么好的背景,哈哈一笑:“这下可抓住了化子头痛脚,我会让化子头投鼠忌器,规规矩矩听本庄的话。”
毕风云一听,肺都气炸,大声骂道:“亏你们还是成名的武林人物,想不到竟是如此卑鄙下流,有本事堂堂正正与义父比试比试,何必要用这下三滥的手段。”
庄天成阴恻恻的奸笑道:“好小子,死到临头,还这么嘴臭。小心老夫一生气,把你的臭嘴给缝起来,看你还能嚎得出么。”
毕风云“哼”了一声:“姓庄的你可少沾我,不然我跳到东海里,也无法洗尽粘在我身上的臭气。岂只是身上,就是心上也会被玷污。你不知道你有多臭,你的心地有多龌龊。嘿,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也要侮辱的人,还能算人吗,还配做人么。”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庄天成**春姑娘,使春姑娘自尽而亡,谁知道这春姑娘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虽说庄天成脸皮极厚,可将自己的女儿奸污致死,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庄天成尽管心肠极黑,得知被自己逼死的的女子,就是自己的精血铸成的女儿,心里总是不好受。即便就是庄天成手下的人,心中也不耻庄天成之所为,只是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及而已。现在毕风云当着众人的面,将庄天成的丑恶嘴脸暴露无遗,如何能使庄天成不恼羞成怒,庄天成虽然老奸巨猾,人已成精,平时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可此刻却再也无法冷静,再装斯文,于是疾步冲上前,扬掌朝毕风云脸上狠狠打去。
“啪”的一声脆响,毕风云脸上留下一道红红的五爪手印。“呸”毕风云将口中的一口浓血朝庄天成的脸上吐去。庄天成猝不及防,毕风云吐出的血痰,恰巧击中庄天成的眼睛。庄天成急忙用衣袖去擦,岂知那衣袖不知何时沾上了墨汁,这一擦竟弄了个大花脸。引起旁人一阵窃窃嘻笑。庄天成无暇再找风云算帐,只得气冲冲的走出门外。
毕风云被擒至此,早就未抱生还之望,因此故意出言激怒庄天成,谁想庄天成虽然被激怒,也不过只是是打了他一耳光而已。郭不凡正要叫人将毕风云押入地牢,从内屋走出一位东洋人,看见毕风云,连忙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毕风云的骨骼,连声说道:“奇才,练武的奇才。”于是转身问郭不凡:“这个小孩能不能卖给我。”
郭不凡谦恭的道:“既然瑞佐先生喜欢,老夫就转卖与你。只是这小孩性格极傲,只怕瑞佐先生驾驭不住。”瑞佐道:“庄主只管出个价,这小孩听不听话,自有本人处置。”
毕风云被擒之时,已被点了穴位,手脚虽然不便,可耳聪目明嘴巴倒是强健,见那位倭贼在他身上摸摸捏捏,不由破口大骂:“你这倭贼,拿开你的臭手,别把你风大爷弄脏了。”
瑞佐并不生气,反而连声说道;“好!好!这正是我千方百计要寻找的人。”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水晶球,在毕风云的眼前晃动着,嘴里轻轻的念道:“乖乖快睡觉,听我来指导,不要到处跑,做个好宝宝。”听到善本的咒语,毕风云无法抗拒垂下的眼皮,终于在重重眼帘的压迫下,静静地进入睡眠状态。当风云醒来,已中了瑞佐的摄魂之术,大脑呈现一片空白,不再有自己的思维,只有一种出自本能的无意识的行为。
瑞佐当即掏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递给郭不凡道:“请郭庄主速派一辆马车,将我们送到五原镇码头,一路必须保证我们的安全,到码头后再给你五千两银票。”
于是,郭不凡立即将那辆特制的大马车取出,让迷失本性的悲云等人,一路护送,急匆匆赶到五原镇,并顺利登上早已准备好的大船。
原来这瑞佐系倭国当权者足利氏的家将,乃倭国数一数二的武术高手,不仅精通搏击之术,还兼通摄魂术、忍术。自从足利氏一统倭国,便挖空心思想方设法,壮大自己的力量,提高自己的武功。一日,从一位异人手里,得到一个奇异秘方:喝了具有武功基础少年的鲜血,可以提高自身的功力。其功力增长之深浅,取决于少年的武学天赋,天赋越高功力越深。因此,足利氏便在倭国寻找符合这种条件的少年,可惜寻遍了倭国各个角落,也找不到理想的少年。家将瑞佐乃献策道:“主公,既然国内没有合适人选,何不到中国去找一找,那里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而且还是武学之乡,许多小孩从三岁起就已开始练武,符合条件的人选应该不是太难找,况且奴才在中国还有几个武林朋友,只要舍得花银子,让人帮忙打听,寻找合适人选,应是事半功倍的事。”足利氏一听,欣然应允。瑞佐便携带一叠银票,与商人一起乘船飘扬过海来到中国,找到郭不凡,恰巧看见被擒的毕风云。瑞佐略通风鉴之术和骨骼之术,一见毕风云凭直觉,此人便是自己千里迢迢千辛万苦所要寻找的对象。走上前一摸,更觉其骨骼清奇,尤其是他的体内似有一股气流在身上急窜,可见其内力深厚,暗自思忖:“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小孩岂不正是主公所需的上上之选么。”于是,便从郭不凡手里将其卖了来,用摄魂术将毕风云的心智迷住,又恐夜长梦多,急急忙忙地让郭不凡派车将他们送往码头,眼见毕天柱冒死欲救风云,知道此人武功极高,断断不可力敌,乃使忍术躲过毕帮主,遁至大船,立即命令起锚升帆急速开船。瑞佐对自己的摄魂术十分自信,认为没有自己的解禁,谁也不能使其恢复神智。因此,开船后便放松了对风云的监督,任其在船里来回走动。
却说毕风云被瑞佐的摄魂术迷住心智后,一直是迷迷糊糊的,只是机械地木然地在甲板上来回走动。掀天的巨浪,击打着船头,溅起朵朵浪花,击碎的水柱象一道水幕猛地扑向毕风云的脸,使风云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就在冷颤袭来之时,毕风云感到从胸前那块石锁上透出一阵凉气,他的神智顿时清醒过来。他想起在郭庄被擒,被瑞佐捉弄的情形。就是怎么也想不到如何到了船上。他暗自思忖,这是去哪里?想了一阵,这才忆及瑞佐向郭不凡要买自己的事。心中一惊,暗道:“莫非这是去倭国。”风云心中暗暗琢磨,可不能让瑞佐之流知道我清醒了,必须依然装成被迷住心神的样子,以便借机逃走。于是风云继续在甲板上来回走动着,暗暗地不停地察探着四周的环境。
落入远方海面的夕阳,顽强的露着半个脸,把海面映得通红通红。风云抬头看看顶上的天空,天上飘着五色云彩,流动的云朵呈现出一幅又一幅奇妙的图画,时而如仙女翩翩起舞;时而若牡丹含笑绽放;时而又如烈焰腾空将天边染得更为绚烂多彩。风云为眼前美景所陶醉,甚至忘却了身处险境。一声雁鸣将风云惊起,一排大雁从云中穿过。风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急忙往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便收敛身形,仍然装出一副傻兮兮的模样。
他悄悄的打量着四面的环境,不远处黑蒙蒙的一片。此刻,已是夜幕降临,四处朦朦胧胧。毕风云心中暗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便慢慢地走到船边,突地往海中一跳。风云毕竟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到底还是小孩心性,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并不会游泳,就那么不顾一切的跳下大海。只待落入海里,他才感到了一丝恐惧、一丝惊慌,宽广辽阔的大海,竟是如此的脆弱而不堪一击,他那并不沉重的身躯,落入海面,竟如秤陀般的直往下沉。风云想大声呼救,一股海水涌入他的喉咙,似乎直呛心肺。他想站起来,可软绵绵的海水根本就不能承受自己的身体,只有任凭自己的身子直往下沉、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