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象踩在钢丝上行走,随时都有摔下去的可能。他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然而,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越是希望的事,越是遥遥无期,越是当心的事,越是不告而至。果然,令段琪水极为担心的事,不管他十二万分的不愿意,还是撞门而入。阴风双魔让他在戚将军的茶里下化功散,以便一击将戚将军击杀。这可使他陷入无法两全的窘境,要么按阴风双魔的指示行事,但自己就会成为千古罪人。要么向戚将军坦白彻底与严党决裂,但自己性命不保还在其次,关键是还将殃其家人。如果不是为了家人,他早就与严党一刀两断了。可现在既不能一刀两断,又不能伤害戚将军。只有寻找一条既不伤害将军,又不激怒严党的万全之策。从通海客栈回来,一直在苦思良策,从下午想到晚上,仍然找不到令人满意的办法,眼看子时将至,无可奈何之下,才想到用蒙汗药将戚将军迷倒,把他藏起来,使阴风双魔无法对戚将军下手,而自己亦可以药量下得过足,用以搪塞。
沈存义听完段琪水的叙述,沉思良久,才问道:“你们除了暗杀戚将军,是否还有别的阴谋,比如倭寇是否有什么异动。”
段琪水想了想道:“这个我倒不清楚,只是从常理推断,倭寇应该会有所动作。因为,倭寇所忌讳者,戚将军也,既然戚将军已遭不测,他们还怕谁,没了忌讳,他们又怎会不蠢蠢而动。”
沈存义思索一阵也理不清头绪,便道:“此事得通知戚将军才能定夺,只是一时到哪里才能找到戚将军呢。”沈存义暗暗后悔,当初考虑不周,没有与戚叔商量好如何见面的办法,这下想找他,却不知从何处找。
就在这时帐篷后面,突然冒出一扇门,只见戚将军走了进来问:“义儿,是想找我么。”沈存义一听,十分惊喜的道:“戚叔你在哪里,我正在为如何找到你发愁呢。”
戚继光走过来拍了拍沈存义的肩膀:“义儿,你与琪水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段琪水一见戚将军,连忙跪在地上:“段某罪恶滔天,敬请将军治罪。”
戚继光双手拉起段琪水:“人非贤圣,焉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何况:你虽误坠贼网,尤能识大体、顾大局,洁身自好。就凭此你就无罪有功了。”接着又道:“闲话少说,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如何应对倭寇的袭击吧。”
沈存义道:“阴风二魔仍然由我对付,段先生还是按你们原来约定的方案通知阴风二魔,让他们按原计划进行。对付倭寇,仍只有靠戚叔了。”
戚继光沉吟一阵:“义儿独力对付阴风双魔,为叔还是有些担心,我派陈大成和王如龙两员猛将协助你。”
沈存义连忙推辞道:“戚叔不可,陈大成、王如龙乃戚家军的两员猛将,怎能让他离开斩杀倭寇的沙场呢。何况对付区区阴风双魔,义儿自信游刃有余。”
戚继光道:“义儿不要推辞,听为叔的安排,至于来犯倭寇,为叔自信有御敌之策。”戚继光停顿一下,转身对段琪水道:“天马上就要亮了,琪水赶快回房休息一下,明天千万不能露出破绽,阴风双魔老怪成精,稍有一丝不慎,就有可能被他察觉,不仅误其大事,而且还会有性命之忧,切切不可大意。”
段琪水十分动情地说道:“谢谢戚将军,谢谢沈公子,段某带罪之身,两位不弃,仍能推心置腹,段某已是感激万分。今日听二位一席话,段某顿生起死回生脱胎换骨之情,可谓枯木逢春,重获新生,宛如再世为人。这么多年来段某一直生活在深深地内疚与自责之中,有如陷在泥沼地里根本无力自拔。而从今以后,段某已彻底摆脱了心灵的重负,浑身感到轻松。有道是朝闻道,夕死可也。段某既已告别了做鬼的日子,恢复了做人的尊严,已是扬眉吐气,死亦无憾矣。”
沈存义道:“段兄请勿担心,在下已为你思得金蝉脱壳之计,绝不会连累你的家人。”
段琪水再三深表感谢,这才回房休息。
沈存义与戚继光将每一个细节再推敲一番后,这才各自休息。
难得一个大好的天气,太阳就如被海水冲洗了一样,是那么的明亮清澈,灿烂可爱。易形成戚将军的沈存义,陪着那位钦差大臣,往沿海视察,钦差大臣身后两个卫士,正是阴风双魔。沈存义走了几步,似乎觉得十分吃力,稍微走得快一些,就有些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阴风两魔暗暗高兴,自以为失功散已发挥了作用,准备再过半个时辰,失功散的作用即达极致,那时就可动手。
沈存义虽说显得十分的疲乏无力,可两眼一直在注视着两魔的一举一动。两魔似是无意识的走下大道,来到一片广漠的沙滩。细细而柔软的银沙,拥抱着扑过来的脚,过份的热情竟使脚步流连忘返。就在这时,沈存义看见玄阴剑林玄朝风雷剑林一帆使了一个眼色,心知两魔已经憋不住了,就见两人手一扬,一股阴冷之风和一阵风雷鸣响朝自己涌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一道蓝光迎面劈来之际,沈存义那双刚才还是软弱无力而又沉重的腿,突然变得敏捷轻快起来,脚踏通玄罡步,急速避开。
两魔预谋已久,且相互配合长达数十年,自然心有灵犀,早已相通。双剑交织齐下,本以为这位威风凛凛戚大将军,就将成为剑下亡魂,不由得心中暗叹,唉,烦恼皆因强出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乃古训,谁让你如此优秀,真可惜英年早逝。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其结果令两人意料不到,只见身形一闪,已脱出双剑合壁交织而成的剑网。两魔虽惊不乱,玄阴剑带着一股寒冰之气,冷飕飕地袭向沈存义的左侧。与此同时,风雷剑挟着腾腾热浪猛地涌向沈存义的右侧。沈存义不慌不忙,暗吸一口长气,默念接引神功,右手将寒气吸往右边,左手接热浪引向左边。两魔霎时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气流冲来,玄阴剑感到热浪鼓动,正一点一点的化解自己的寒冰之气。风雷剑却被一种冰雪寒气阻住,寒热交加,互争地盘,郑一帆不得不拼命的运功抵挡寒气。玄冰剑与风雷剑一样也遭遇热流冲击波,只有将玄寒之功催动,方能阻住热浪攻击。玄冰风雷昔日一直是联手作恶,此刻竟变成互交内力,自相残杀。尽管心里不愿意,手下却不能不尽力为之。
沈存义将阴风两魔的两股内力吸出导引,形成互相比拼的格局。自己则站在一旁,坐山观虎斗。那位西贝钦差,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面无血色。知道阴谋败露,拔腿就跑。可惜脚下是沙滩,一脚踩下去,却陷进去拔不出来。好不容易跑过沙滩,刚想爬上大道,忽然飞来一条四门鞭和一把夜行刀,那位钦差尚未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就已一命呜呼,一缕阴魂,回归西天。
此刻,两魔已斗得筋疲力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正在疯狂的往外泄,明明知道这样下去就会脱力而亡,可仍然无可奈何,已是欲罢不能。就如吸毒者,虽知有害身体,可当毒瘾上来,却无法控制继续吸毒一样。两魔本来旗鼓相当势均力敌,只是风雷剑的内功走的是阳刚路子猛烈而短促,玄阴剑的内功则以阴柔见长,自然绵绵悠长。就因此,两人久久相持不下,风雷剑挤出最后一丝内力,颓然倒地,此时玄阴剑的玄寒之气,直逼风雷剑的体内,风雷剑只感到浑身有如筛糠,颤抖不止。顷刻就感到魂已离体,直赴阿鼻底狱。
玄阴剑虽说虎口余生,侥幸留得性命,可是一场拼搏已是灯残油尽,不过是留有一口气而已。陈大成、王如龙杀完假钦差,疾步赶上来,见玄阴剑尚未落气,刀鞭齐举,还没等玄阴剑反应过来,已是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