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老狐狸这么挖苦,时月影心里不服气,“司徒意为臣妾挡了灾,臣妾关心他是理所当然。况且宴都散了,那地方又偏僻,怎会有人看到?”
“不会有人看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朕不是人么?”
这劈头盖脸的一句,时语冰心里一突无从回嘴。
老狐狸这是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了,心眼可真小啊,唇红齿白阴阴柔柔的一张漂亮脸上愠怒着,何必呢?
时语冰并非倔脾气,人家是九五之尊何必跟他争论,即使赢了他又落不着什么好处,先服了软道,“臣妾知道了,往后会注意分寸。”
“这次宁王的事朕给你捂下了,往后再犯,可不会这般便宜了。”
皇帝拿乔,把她的客气当福气,言语间有些刺耳,什么叫捂下了?什么叫再犯?他还是不相信她的清白么。
但想想方才在宴上他确实是向着她的,时语冰又隐忍了几分,屈膝行了礼道,“多谢陛下。”
“往后举止不可轻浮,莫再与男人私相授受。”
“臣妾何时与男人私相授受了?!”时语冰心头那火苗猛地蹿了起来,脸都白了,“宁王之事臣妾实在无辜,在寝殿里午睡,遭宁王冒犯,还要被人这样诬陷。”
“那你寝殿里那本册子上记的都是些什么?!”萧叙眉眼一横,阴柔的脸上也浮现几分戾色,“要不要朕派人搜出来?”
时语冰瞪着皇帝,老狐狸存心找茬。
此时司律端着茶具进殿来。
“若这次没有朕护着,你以为你还能立在未央殿里这么瞪着朕?”老狐狸瞥了眼司律,靠到木塌上,掀过锦衾盖在腰间,“单说宁王,他说给你送鹿肉你就应下了?亲王亲自给妃嫔送吃食,从古至今你听闻过么?”
有旁人在场,他一点儿面子也没给她留,时语冰心一狠道,“臣妾听说过,古往今来皇室之中什么没发生过?父子争女人,兄弟争女人,臣妾都听闻过。”
据说韦如是私下里还和容王有来往,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叙执起白釉玉璧茶盏,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听不懂她这句话里暗含的意思,手停顿在了半空之中。司律原在矮几遍侍茶,手中一滑险些碰倒茶壶。
时语冰继续瞪着皇帝,见他扬手,那白釉茶盏直直地朝着她飞过来,还未来得及躲开,茶盏直直地擦过鬓发与眼角,哐当一声摔在了她身后的砖面之上,碎片四处飞散。
“陛下息怒!”司律首当其冲反应过来,当即跪下。
时语冰愕然地睁大双眸,半响才回过神来跟着跪下,心里是半点不服气的,这桩事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错。
未央殿里没了旁的声响,她跪了会儿腿都麻了,听皇帝冷声斥她退下,时语冰这才如释重负离开未央殿。
走在静悄悄的廊下,看了看手背,发现被茶水烫红了一片儿,
未央殿里皇帝身边只余司律一人,萧叙长长的手臂支着额角,没了方才那股子要杀人的狠劲,显得郁郁寡欢。
司律收拾着碎瓷片,思虑一番开口,“其实陛下在殿上护着贤妃,贤妃该感激陛下。”
萧叙并未因司律擅自言语而命他退下,沉默也意味着叫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训诫她亦是出于好意,可贤妃本就无辜,听了这些话心里委屈,两相抵消,陛下反倒劳而无功。”
萧叙何尝不懂这些道理。明明在宴上纡尊降贵亲自帮她了结此事,偏偏又将这点子恩惠亲手拈灭了,这吃力不讨好,并非他行事风格。
皇室贵族家的年轻女孩大多循规蹈矩,时语冰不同,她表面上乖顺,私底下肆意妄为,若不训斥管教,往后如何得了。
“将乔华和青澜派到贤妃身边,盯着她的言行举止。”萧叙语气略显浮躁,侧眸瞥了眼瞥司律拾起来的茶盏碎片。
洒开的茶水似乎将她手背烫着了,回到琴瑟殿里不知还要怎么怨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