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目光微顿，手下力道也不自觉地一松。

雅虞僵硬片刻后，猛然往后退去，因萧然那一瞬的怔忪，她的身子得以朝后挣脱，不料拂动的袖子无意掠过桌案上的杯盏，咣当一声，茶杯突然被拂落到地上，扑出的茶水淋湿了萧然半边下袍。

雅虞一呆，眼底浮现出惊慌之色，脸上亦一片惨白。

萧然看着她那被吓得毫无人色的模样，眉心一蹙。

“我……我不是有意的。”她低低道。

沉默片刻，萧然缓缓道：“你怕什么？”

她没有回话。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眸看过来：“怕我？”

那双绿色的眼睛，就像笼罩着一层灰色的雾，幽邃深沉，令人心头一颤。

她直直地看着那双眸子，回想起不久前在那游园会中与他相望的一幕，心底一刺：“难道不应该怕么？”

少女声音轻柔，带着一丝颤音，看着他的目光如两汪清凌凌的湖水，雪澈无尘。

萧然双眸微眯，手下不自觉地用了力。

如白瓷般细腻无瑕的肌肤，立马就浮现出一层轻红。

她嘴角紧抿，忍痛没有出声。本以为接下来会面对狂风暴雨，没想到他却突然松了手淡淡道：“替我更衣。”

雅虞一愣。

萧然看了看衣柜：“那儿有干净的衣服。”

她点头，转身去衣柜取了一件灰色的缎袍，走到他跟前时，脚步不禁有些僵硬。

他站在那里，神色淡淡地望着她，似乎是等着她给他……

雅虞暗暗吸了一口气，低下眼睛，伸手摸至他腰间的系带，轻轻扯开。

绸缎上面的丝线，触感明明是冷冰冰的，却不知为何让她的指尖阵阵地发烫。

那股熟悉的冷魅淡香，在无形中压迫着她的呼吸。

雅虞的手颤了一颤，往后缩了几分。

他却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轻轻往前一按，按在那腰带上，声音低沉地在她头顶道：“要不要我教你？”

少女纤长的眼睫猛然一颤，手在他掌心中紧握成拳：“不用。”

萧然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又松开了手。

她的指尖雪白透粉，落在那暗紫色的袍子上，对比分明。

当她俯身靠近，将他腰带从他后腰缓缓抽出时，两个人便靠得极近。屏风上投落下一片影子，两个人的身影仿佛相拥一处，紧紧相贴。

萧然的目光从那屏风处慢慢地转至眼前。

他低眸，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眼底幽沉，如有暗潮涌动起落。

雅虞踮起脚，把他身上的外袍脱下来，脚底不稳，打了个趔趄才堪堪站住。

他从她手里抽走那件袍子，扔到边上，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近的同时，又似有意将她往高处扯，直迫使她踮起脚来。

“你不懂，就我来教你——”他的声音平静淡然得让她心悸。

温凉的呼吸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冷冷的药香。与此同时，那只手轻轻解开了她的裙带，薄纱轻罗如流云一般拂落。

雅虞浑身一冷，在这一瞬之间，她冷不丁地想起了凌如雪，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不要……“她伸手捉住他中衣的衣袖。

那双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睛里，泛起一层朦胧的湿意，哀惧而又惊羞。

萧然抬手，指腹在她眼睛上一掠，落在那眼尾处，轻轻按了一下。

然后他侧过身，半搂着她往前一步，令她的后背贴上了身后不远处的柱子。

木头硬邦邦的，上面还刻有崎岖不平的浮雕。雅虞一个哆嗦就要起来，却被他按在那里，根本动弹不得。

屋里的光线本就昏暗，他身形高长，站在她面前，几乎挡住了大半的光。雅虞仰起头，努力地睁大眼睛，眼前却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暗色。

就像岩石从头顶压下来一般。

那片暗影朝她靠近过来，准确无误地封住了她的双唇。那一阵令人眩晕的清冷味道，此时此刻，变得从所未有的浓烈。

雅虞低吟一声，手往前一抓，只抓住了一片凉凉的衣衫。眼前人面容平淡，身形巍然不动，唯有那双暗绿色的眸子，在昏暗之中透出点点微光。

她睁大双眸，几乎不能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

唇齿相接，津液相渡，她感到三魂六魄几乎都要给他扫荡而尽。呼吸缠绵，神魂飘荡，他的发丝无意间落入她颈间，所过处，引起她酥麻战栗，若非背后靠着那柱子，她整个人几乎都要跌落下去。

他的气息，每一丝每一缕都透着冷焰般的诡谲和霸道，铺天盖地，无所不在。

她在眩晕迷惘之中，心生出无限的羞愤与惊怒，伸手去推他的胸膛，甚至于伸脚乱踢，可他却纹丝不动，反倒愈发向前，几乎将她彻彻底底地压在了那柱子上。

雅虞不禁感到一种被前后围困的窒息。

水缎似的青丝飘落交缠，随着他的动作，浮动涌落。

他那样……不知停歇，那股纠缠着她的气息，既冷冽又霸道，却又仿佛带着一丝销魂的柔意。

雅虞心底突然有酸麻之意滋滋作响，手脚都不禁有些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