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虞神色怔忪,一时连手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这珠子是他的东西?
当初那个面具人……原来就是他么。
戚砚趁她发呆,轻而易举地从她那里拿到了酒滴子,又举起看了片刻,瞥向她微微冷哼道:“这是我们绿柳山庄的东西,一个村姑罢了,也敢占为己有……等我禀报给尊主,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雅虞只垂着头,没有作声。
她右手掐着左手的虎口,把那处的肌肤掐得青白,直到真的疼得受不了了,才骤然松开。
戚砚早已离开了马车。
雅虞抬眸,望见矮桌上摆着的茶水,才知她方才的来意。
对方的那番话在她脑子里嗡嗡嗡地直响,令她的心沉到了冰冷的湖底。
原来都是他。
她想起那个夜晚发生的种种,想起他的一举一动,突然有一种……啼笑皆非之感。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可叹她愚蠢至此,竟丝毫看不出来。
那个时候,她还以为他人被困在牢狱之中,忧心如焚,担心受怕,甚至为了救他去跪求县令大人,实际上……都是被他当猴儿耍罢了。
这个人从始至终都在骗她。
什么不记得自己是谁,什么遭了强盗,还有……
雅虞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肺每一处都发凉发麻。
*
“尊主,如您所料,琉璃玉魄现世的消息已随着那一日的意外不胫而走,而且,如今其他几派都已经知道光明门有意隐瞒琉璃玉魄的事,私底下各有些小动作。”
萧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盯着他们的人,尤其是唐门。”
“是,”那下属道,“还有一事,您的亲笔信今晨已送到了唐门门主的手里。”
“嗯,”他淡淡道,“退下吧。”
下属便领命告退。
不多时,戚砚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尊主,属下有要事禀。”
“说——”
“属下方才去后面的马车送茶水,无意中发现尊主遗失的酒滴子,特意替尊主取了回来。”
戚砚语罢屏息,只等着对方回应,马车里却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过了许久,他才道: “你怎么取回来的?”
戚砚立马道:“属下看那女子偷藏着尊主的酒滴子,便当场喝令她奉还了。”
“上来。”
戚砚心中一喜,忙掀起车帘步入其内。
马车里弥漫着清淡的松香,夹杂着一丝草药的味道。
深蓝色的锦帐上绣着银色的水波纹,顺着那波纹往上,是一片墨绿色的衣袍下摆。
戚砚心头一跳,忙不迭低下了眼睛。
“东西?”
她俯身以双手呈上。
萧然伸手接过,目光落在珠子表面,指腹轻轻地擦过,有些漫不经心道:“她说什么了吗?”
“没有,兴许是因为做贼心虚,属下不过说了几句,她便乖乖地顺从了。”
“做贼心虚?”他轻轻一哂。
那一声轻笑颇为突兀,令戚砚微微怔住。
她蓦然抬头,望见对方冷冰冰的眸子,呼吸猛然一窒:“尊主……”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茶杯咣当一声飞落下来,径直砸落在她身上。
滚烫的茶水四面流淌,飞快浸湿单薄的夏衫,烫得她直发抖。
还有几滴水珠溅到她脸上,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慢慢地滴落。
戚砚面如菜色,连痛哼一声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