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皮皲裂处夹着一块白色的东西,乍看不起眼,仔细一瞧,就会发现上面粘连着几缕灰色的头发和鲜血,还有一团……
这分明是活人的头骨。
晋王沉声道:“坏消息是这儿刚刚死过人,好消息是——那个人应该不是你口中的那位阿虞姑娘,你看这头发,这人年岁不小,估计都快七八十了。”
邓冧面沉如水:“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晋王道,“这儿十之八九被人清理过,连一点血迹都没有,还有,地上的土也给人刨了一层,这块头骨落在此处,多半是对方疏忽了。你怎么看?”
邓冧缓缓道:“不管是什么人,能在这么短的时辰里将残局都料理好,还不被任何人察觉,绝不可小觑。”
*
入夜,青帐的马车行驶在起伏的山峦间,车轮滚动的声音分外清晰。
萧然端坐在一侧,双眸相阖,似在闭目养神。
“尊主,鬼医说白护法已经没有大碍,只不过那银镖上的毒有些麻烦,拔除余毒还需要一点时间。”戚砚在外道。
萧然嗯了一声。
“还有一事,”戚砚一顿道,“那位阿虞姑娘已经醒了。”
萧然仍然闭着眼睛:“给她弄点吃的。”
“是。”戚砚抬头看了一眼微微浮动的车帘,转身走向后面。
马车停下后,戚砚掀起车帘走了进去。
少女身子斜斜地倚着车壁,乌发蓬乱地散在肩头,头微微低着,只露出一小片侧影。
尖尖的下巴,雪色的肌肤,双唇的形状如初春的桃花花瓣,虽然透着几许苍白,却似多添了一分难言的易碎感,叫人怦然心动。
戚砚嘴角一抿:“尊主让你吃东西。”
雅虞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微哑道:“不用了。”
戚砚冷笑:“这是尊主的命令,由不得你。”
雅虞转过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端着的清粥小菜上,很快又把头别了回去。
戚砚:“你是哑巴了吗?”
雅虞语气平平道:“那是你的尊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戚砚目光一冷,把东西往小捉上重重地一放:“爱吃不吃!”说完转身就走。
雅虞低下头,双手抱膝,又往角落里缩了一缩。
没过多久,车身一动,似乎有什么人上了马车。
雅虞抬眸,看到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探进来掀起了车帘,便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看到他的时候,她感到有一股凉意。
那身青色的银丝缎袍在暗光中泛着浅浅的金色,透出一种冷酷和森然。
萧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帘外。
她本能地往后贴了一贴,摇头道:“我说了……我不吃。”
萧然站在那里,目光淡淡地望着她:“我再问你一遍——吃不吃?”
他的嗓音里没有丝毫不悦,甚至于……还十分平和。
可她一看到他的眼睛,就会感受到那刺痛砭骨的冷意。
他不必多说一个字,她也知道,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
昏迷前他所说的话,又一次在她耳畔响起,如同诅咒,不断地回响。
——只要你乖乖地听话,刘琦善就不会有事。
雅虞僵坐许久,双眸向下一垂,长睫在雪白的肌肤上投落下一片暗色的阴影:“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