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虚已痛到脸色发紫：“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然轻飘飘地一笑，白玉般的面庞镀着一层幽凉的微光。

卫子虚目光一滞，下一刻便见对方扬手飞出五根银针，同时扎落在白绫之上。

他浑身一抖，险些痛死过去。

五脏肺腑皆麻皆震，那些针仿佛在他体内轻拢慢挑，将他的血肉筋骨一一挑破。

恍惚之间，萧然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地响起。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卫子虚双眸一睁：“你……”

他只吐出了一个字，鲜血便从如泉水一般自口鼻中溢出。

与此同时，那些白绫在他身上飞快地绞缠，如蚕丝裹住蚕甬，将他的人和飞流出来的鲜血都包裹在内，直至他什么都看不见。

白绫变得越来越紧，压迫着他的筋脉，不管不顾地朝内挤压。

卫子虚眼前一片黑暗，且口不能言，意识却清醒无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关脉络被压缩收紧，一点点地接近爆破。

这使他对死亡的恐惧，变得从所未有的强烈。

*

巨大的蚕茧倒挂在古树上。林中安静下来，风也渐渐止息。

乌云笼罩在头顶，深色的樟木，灰蒙蒙的枝桠，交错在一片晦暗阴森的虚空中。这密林好似张着血盆大口，连飘荡过来的风，都泛着浓郁的血腥气。

雅虞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看到他转过身，朝自己望过来。

乌黑的长发随风扬起，掩映着深碧色的眼眸。那张清隽俊美的脸，被薄薄的烟尘笼罩，朦胧中透出魑魅魍魉般的邪佞。

她的眼睛里进了烟尘，每眨一下都会感受到冰冷的刺痛。

模糊的视线里，他一步步走了过来，那衣袍于轻风中浮动，青色的影像水墨化开，铺天盖地地晕染，叫人心里一颤。

然后，他来到她身前，低眸望着她。

少女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那双眼睛涣散而麻木，原本清澈的眼底泛着血丝，光芒寂灭。

她看起来，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阿虞。”

他声音淡淡地唤她的名字，一如过去……所唤过的千百次。

雅虞的眼珠动了一下，乌黑的瞳仁里，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地涌现出来。

震惊，愤怒，伤心，还有歇斯底里的绝望。

她眼底的暗芒，如黑色的浪潮翻腾涌落，骤然失控。

“……骗子。”她全身发抖，用尽所有力气，从牙缝中吐出了这两个字。

萧然神色淡然，那双绿色的眸子仿佛不带一丝情绪，亦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平静得令人窒息。

就像是披着一层华美人皮的野兽，在那底下，根本没有心。

萧然越过她，走到刘阿婆的尸身面前。

老人仰躺在地上，头颅横斜，四肢扭曲，血色浸染了整张脸，死状惨不忍睹。

他眉心一动，伸出手去。

背后却突然响起雅虞嘶哑的声音：“你别碰她……”

他动作一顿。

她走过来，弯腰把刘阿婆的尸身紧紧地抱在怀里，警惕而又戒备地看着他。

萧然目光淡淡地看着她：“过来。”

雅虞别过了头。

他俯身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缓缓道：“你不听话，我就让那个真正的刘二郎……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