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端午这日,天色还没暗下来,朝阳街上就有大大小小的摊贩占道出摊。
君悦酒楼二层,邓冧正独自一人坐着饮酒,他的目光往下,落在底下卖糖人的小摊上,神色微怔。
“子安。”有一人远远走来,在他对面落了座。
子安是邓冧的字。
邓冧一边为他斟酒,一边淡淡道:“这是莲花镇独有的青花酒,王爷可以尝尝看。”
晋王拿起酒杯,并不急着喝,只望着他似笑非笑道:“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适应了这个地方,我还以为……罢了,之前的案子如何了?看你今日都有闲情出来喝酒,想必是有些眉目了?”
邓冧摇头:“金世荣一死,线索全断了,查无可查。”
晋王眼底掠过一丝讶异:“这可不像你啊。”
邓冧摇晃着酒杯,目光冷沉:“这只耗子比我想象的狡猾,急躁不得。”
晋王:“那是我不好,哪壶不开提哪壶。今日端午佳节,我们只谈风月,不谈公事。”
邓冧却道:“王爷千里迢迢到此地,想必也不只是为了游玩吧?”
晋王蹙眉:“你这人……说了不谈那些,你还提。”
邓冧神色无波道:“能劳动王爷亲自过来的人,也就只有当今圣上了。”
晋王倒吸了一口凉气:“邓子安啊邓子安,你这脾气还是跟粪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你就不能顺一回我的意?”
邓冧不语。
晋王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轻轻一叹:“杜家那位小姐,几个月前在一场大火里没了命,这事儿你知道吧?”
“略有耳闻。”
晋王接着道:“皇上亲眼看过尸身,暗中笃定死的不是杜家小姐,而是另有其人。”
邓冧皱眉看他:“皇上为何能够如此肯定?”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沉默了一阵,晋王幽幽道:“杜家和天家五年前定下了亲,天底下人尽皆知,这世上还有谁有这个胆子敢设计杜家小姐诈死?”
邓冧不语。
晋王又道:“我那皇兄,于风月之事上,一向是个风流多情之人,他后宫里那些女子,哪个不是花容月貌?也不知为何,偏偏认准了要杜家的那位做他的皇后,怎么也不肯死心。”
邓冧轻飘飘道:“也许,是那位杜小姐有什么过人之处。”
晋王一哂,明显不以为然。
“本来杜家小姐出了事,就该由杜氏旁支的另一名女子顶替,偏皇上不愿意,到头来只给了那女子一个嫔位,如今后位空悬,朝廷宗亲世家多有不满,蠢蠢欲动,”晋王摇头长叹,“都是杜如敷!”
邓冧却望着他:“这么说来,这莲花镇是有那位杜家小姐的线索不成?”
晋王摆手:“非也,我本该去扬州,是顺道来灵隐寺看看,恰好你也在,就在这儿多留了几日。”
邓冧嘴角一抽,没有言语。
这位王爷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随性,专门替皇上办差还这么悠哉悠哉的。
“话说回来,游园会什么时候开始?”
邓冧看了看天色:“快了。”
晋王笑盈盈道:“听说这儿的游园会……还能看到西胡来的美人跳舞?”
邓冧一顿,扫了对方一眼,没有做声。
*
直到傍晚时分,雅虞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她身上一阵酸痛,脑袋也不知为何有些沉沉的。
“你这孩子,说了让你早点回了,到最后还得让你二哥背你回来。”刘阿婆扶她起来,递了一杯热水给她。
“我又……晕过去了?”
“可不是,”刘阿婆道,“下回再不能让你这丫头一个人上山了。”
雅虞蹙眉,她昏迷前的情形隐约在脑海里浮现,却并不分明。
她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动不动就晕过去,而且醒过来都什么也不记得。
“怎么了,莫不是病了吧?”刘阿婆有些担忧道。
雅虞还没出声,抬眸瞥见萧然走进来,目光一顿。
“二郎,你快过来给阿虞看看,这孩子还有些迷迷瞪瞪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萧然应了一声,走上前坐下,抬手搭上雅虞的手腕。
他靠近过来的时候,雅虞望见他袖脚处的祥云暗纹,心口一跳。
她怎么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