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汉卿赶到千机洞时,萧然连同少阳功心法都已消失无踪。
大火已灭,然而梅林已经一片狼籍,无一留存。
他步入冰廊,看到已死的秦念离和旁边奄奄一息的戚砚,微微变色。
“白护法……”戚砚声音虚弱,完全不复平素跋扈之态。
白汉卿上前替她摸脉,随即飞快抬手在她身前几处大穴位置落下。
戚砚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白汉卿沉着脸道:“我给你封了穴道,防止你气血逆行,你且等着,我这就给你施针。”
戚砚点头。
白汉卿目光往下,落在她腰腹处露出的半截银针上,神色一凝:“这是……难道是尊主伤的你?”
戚砚闭上眼睛:“秦念离逃出水牢,擅闯千机洞,破解此处……迷障,尊主大发雷霆,不但杀了他,还以为我也觊觎少阳功心法,出手……伤我至此。”
“竟是如此……”白汉卿见她神色发青,不敢再耽搁,立即排开自己的金针,拿起其中一根,在她额头穴位落下,“尊主的银针不能随便取,你忍着点,我得用金针排穴法逼它出来。”
他顿了顿又道:“尊主极看重少阳功心法,这千机洞就是为保护心法所打造,你可知为何秦念离一触动机关,尊主人不在庄内都能立马察觉?”
戚砚摇头。
“因为尊主为了护住心法,在自己筋骨深处……埋下了千机线,这线就像蛊虫,千机洞的千机线一旦有异动,尊主立马就能感觉到。”
戚砚一愕:“千机线……”
种千机线的疼痛,几乎不亚于凌迟。
“所以你该知道,今日秦念离触动机关,就是动了尊主的逆鳞,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不过是运气不好,若换了是我,尊主也定不会手软。”
戚砚眉头紧皱,神情仍然十分痛苦:“我今时今日才知道……这千机洞中藏着的是少阳功心法,原来……你早就知道。”
白汉卿沉默。
戚砚咬紧牙根,声音颤抖:“他果然还是不信我……”
“你……”白汉卿摇了摇头,没有再往下说。
*
雅虞一早起来就没有见到萧然,过了午时,仍然不见他回来,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一问刘阿婆,她也说不知道萧然的去向。
“不用担心,二郎肯定是去山上草药了,”刘阿婆道,“他这么大个人了,能有什么事?”
雅虞还是不放心:“我去山上看看。”
“找不到就回来,看这天,过会儿是要下雨了。”
雅虞点点头,带上伞便出门了。
天色阴沉,云雾厚积,空气也有些闷闷的。看样子不仅仅是要下雨,可能还会打雷。
雅虞抱紧了怀里的纸伞,心中惴惴不安。
天色灰暗,那清泉也仿佛变了颜色。
“二哥?”
空荡荡的,无人回应。
雅虞迟疑了一下,转而要往山上去,此时忽然有一只白鹭从她眼前飞掠而过。
她脚步一顿,朝白鹭望去。白鹭点水而过,她的目光也随之落在水面上,蓦然瞥见水中半个倒影,大吃一惊:“二哥!”
萧然竟坐在山泉水流底下!
他整个人都被飞快流动的泉水没过,闭着眼睛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
雅虞怔了怔,走过去又喊了他一声。
萧然终于缓缓地睁开眼,朝她瞥去。
他的目光平静而冷淡,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雅虞心里一窒,竟感到心口像给人捏了一把似的,有些发闷。
然而下一刻,他目光一转,神色又变得与寻常无异:“怎么了?”
刚刚那应该是她的错觉,雅虞心道。
她仰头看着他:“快要下雨了,我们回家去吧。”
家?
萧然眉心一动,眼底掠过一丝冷嘲之色。
“你先回去,我马上过来。”他道。
她应了一声,抱着伞又往山下去,走出几步,心头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疑惑。
那个地方那么高,旁边又没有石阶,他是怎么上去的?
思量之际,大雨忽地倾盆而下。
她急匆匆跑到大树下开伞,突然动作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