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那样身处危险,周围人似乎都跟着悬了下心,那陈敛……是否也听别人谈起自己险些受伤,可曾……为她担心吗?
*
翌日清早。
侯府一大家子轮翻到琼琚阁探视。
先是阿姐送来补汤,接着又是阿娘感叹,为何她这般骁勇善战,女儿却骑马都能晕倒,姜娆无奈解释自己并非如此娇弱,是那马儿出了差池,可显然并没有什么效果。
阿爹和兄长知她无碍,便安心去上了朝。
最后折腾了一上午,姜娆才终于得出空闲歇歇嘴。
等到最后葛如烟来找她时,她都懒得开口问昨日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姜娆侧卧在床上歇着,眼瞧着这平日里最是咋咋呼呼的葛如烟,如今在她这屋子里倒是突然安静得很,惹得姜娆一时都有几分不适应。
于是,她先开口,
“你是看我受了难,难过的说不出话了?”
葛如烟随手拿起她桌上摆着的芙蓉糕,一边吃着一边不以为然地说,“你这算受什么难,连个头发丝都没伤到,你不知道他伤得多……”
话只说了一半,葛如烟突然闭上了嘴。
在姜娆不解又困惑的审视下,慢慢地将那块没吃完的糕点还了回去。
吃人嘴短,她明明答应姜铭不提的。
“你说谁受伤了?”
姜娆忙起身,走到她面前着急着问。
难不成是别人救了她?甚至还受了伤……
葛如烟却紧紧抿着嘴,一副不能说的样子。
“你跟我还讲什么秘密?说不说!”
姜娆蹙着眉,使劲拽着她的衣袖,显然已经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葛如烟本来就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可瞒的,但她已经答应了姜铭,于是给了姜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你心里不是有猜想了嘛,就是……他。”
知道这个“他”与姜娆有渊源的,全府上下只有葛如烟,所指自是陈敛。
可是。
他当时不是和她赌气,已经走的远远了嘛。
可就算退一万步真的是他的话,依他的本事又怎会轻易受了伤。
“陈敛的功夫那样好,甚至要超你一大截,只是拦下马而已,这小事又如何能伤得起他?”
姜娆问出中心疑惑,心中也隐隐动容。
葛如烟却摇了摇头,一副瞧她不争气的模样,“若是去拦别人的马,陈敛那样的功夫傍身,自是伤不了自己分毫,可他是去拦你的马,将你救下自是轻易事,可他为了让你毫发无损,一点皮也不能磨破,几乎用整个身体给你当了肉垫。”
在姜娆的眸光震撼中,葛如烟显然没有停下的打算。
她继续说着。
“陈敛四肢全隔挡着你,于是身上一点发力的地方都没有,就这样生生被冲力带着在地上拖了近二十几米,他将你护得密不透风,可起身时,我瞧见他背上渗出的大片血,简直触目惊心。”
那时,惊马早就跑出马道外的不平处,坑洼石子此凸彼陷,那样的险路,他竟以肉身作一道屏障,生生护她不损一丝一发。
原昨日自己印象里,从马背坠下后仿若跌入云朵的感觉,竟是跌进陈敛怀里。
眼睛发酸,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她问道:“那他怎么样了?可好好被治疗了?”
葛如烟叹息着,摇了摇头,“当时所有人围过去全是在担心你的安危,又见你已经吓晕了,大家便慌着神叫太医。陈敛看众人来了,怕伤你名声,便默默退到了最后面,若不是我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几乎都没有人发现他原来竟受了那么重的伤。”
“我又没事,受伤的是他呀!”
姜娆是太过心急,说话不自觉加重了声量,可她不该对如烟发脾气,只无措地忍不住掉眼泪。
“娆儿,你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大家自然更在意你。”
葛如烟知道姜娆心急,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不忍心疼,心想若是陈敛瞧见她如此,应当觉得自己吃的苦也算值了。
她沉默半响,突然转了话锋,“娆儿别哭了,若我带你偷偷去探望他,你可觉得不妥?”
“当真?”姜娆瞬间止了泪,“可你不是答应二哥哥不再翻墙越府了嘛。”
葛如烟却突然哼了一声,说道。
“你哥哥为何不让我跟你提这事,还不是因为陈敛虽救了你,可到底和你肌肤相碰,怕传出去对你以后名声不好,可我实在听不惯这一套说辞,救人的紧急事怎还要顾虑那些,实在过于迂腐。”
姜娆不知如烟怎也突然来了脾气,只好赶忙嘱咐,“还要继续瞒着哥哥才好。”
“我既说帮你,自然心里有数。”
说罢,葛如烟又顿了顿,接着略带为难地开口,“只是,你哥哥说今日下午要带我去军营,我突然推脱似乎有些引人注目。所以,若是晚上偷偷带你溜出去,你可方便?”
这话明明听起来也合情合理。
但被葛如烟如此眼神盯着看,姜娆居然忍不住地有些耳热。
晚上……也不是不行。
她自是想越快出府越好,可为何如烟的语气这般暧昧,好像她真的要找陈敛做坏事似的。
偏这时葛如烟还很讨厌地补了句,“晚上行事方便。”
姜娆紧抿着唇,羞得瞪过去一眼。
葛如烟咧咧嘴,忙将自己撇清,“我……我是说出府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