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药之后,她睡着了,子术守在床边“我守着她,你去忙吧”
子术由着他留下,外面还有病人需要他照顾“醒了之后,喝点水”
子术离开之后,这儿没了第三个人,许君尧把眼睛上的黑布摘了下来“其实我也很笨,做不了那救世主。只能和你一样打打下手,多救一个是一个”。
他坐在床边,念诗给她听: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牵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挲“你不是问我,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我会不会去见你?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看着她恬静的样子,真怕她一睡不醒“碧落黄泉,你去得,我也去得。”
媚儿实在绷不住了,笑出声来“我可舍不得你去”
媚儿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子,笑眯眯地看着他,神仙哥哥还是不蒙那块黑布好看“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你就不用陪我了。”
“你”许君尧急忙把她抱在怀里,失而复得,不外如此。
“我刚才就醒了,听到了你的声音,就是想听一下你会在我睡着的时候说什么”媚儿任他抱着,得偿所愿,亦不外如此。
许君尧松开了抱着她的手,改成捏紧她的肩,问道:“你现在开心了?”
媚儿羞答答的应着“开心,就算下一刻被阎王索命,也开心。”
媚儿想起了要紧事,忽地凑近了他一寸“快去把子术和师父叫来。把一下脉,是回光返照还是药对了”。
许君尧站起身来,还作了一下揖“遵命”
媚儿从梦中到现在,嘴角的笑就没有下去过。
禾苏赶过来,把媚儿的脉。这几天压在心口的那口气,总算是散了“方子对症了,再挨过今晚,就没事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子术心里很是激动“大家有救了”。
子术飞奔着去拜见王爷“请王爷备些药”
“连翘、金银花、炙麻黄、炒苦杏仁、石膏、板蓝根、绵马贯众、鱼腥草、广藿香、大黄、红景天、薄荷脑、甘草”太医院的院士听到药方,脑中灵光闪过“找到对症的方子了”
人们心中都在庆幸着,多亏了有禾苏殿主在。
压着这座城的阴霾,逐渐散去了。媚儿和许君尧坐在台阶上,一时感怀“这鬼门关,没有白白闯这一遭。此番,我所受的苦都值得了。”
许君尧看着天上明月,静思着,这儿的事情了了,也该回天门做自己的事情了。
看他在发呆,媚儿决定行使一下自己的权利“肩膀”
他动了动身子,离她近了些,媚儿把头轻轻地放在他的肩膀上。他俩就这样,在台阶上坐了一夜。墨色中渐渐地浸染上了白。
媚儿依旧是靠在他的肩膀上“神仙哥哥”
一夜没睡,他依旧没有困意“嗯?”
媚儿说“太阳出来了!”
过程惨痛,好在,大家都得救了。
又过了几天,城里的病人好的差不多了。方子也已经给了楚王爷。天门众人打算收拾行李,今日就回去。
媚儿住的屋子外头,晒着一些草药,得把它们收好。一刻不查,草篮子被人拿了过去。
他还蒙着眼,媚儿讶然“你一直都能看见?”
许君尧把晾晒的草药装到篮子里“模模糊糊”
两人一起劳作,媚儿好像是听到了他在说“之子于狩,言韔其弓。之子于钓,言纶之绳”
“你说什么?”许君尧浅笑不答,那句话,媚儿听清楚了。所以,神仙哥哥刚才实在说情话吗?
媚儿心里美滋滋的,原本认认真真地在收药材,现在,时不时地偷偷看他,这药材真没收进去几珠。
衙内小厮过来传话“陛下下旨,天门众人留下接驾”
媚儿叹气“今日走不了”
许君尧把篮子递到她手上“走不了,也先把东西收拾好”
好看的人说的话也好听,媚儿接过篮子,瞧着他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的“遵命”
皇上御驾到此,官民行过大礼之后,是君臣父子私下见面。
乾泽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天辛苦你了”
乾泽站起身来“为父皇分忧,为百姓谋福,儿臣都是甘愿的”
“刚才看见蒋家的丫头了,她是为你来的吧!”管他是不是,皇帝说是,那便,不是也是。
乾泽轻笑“这个,儿臣没顾上问”
“一晃眼,你也大了,该给你指门亲事了”皇上的心思已经很明白,左右不过是自己府里多一个人,没必要弗了他的意思“劳父皇费心”。
刚才环视一周,帝王发现了不同寻常“天门的人群里怎么有个外人在?”
这些日子只顾着处理政务,没腾出空来查他,现在回想起来,那人跟媚儿跟得紧,身侧的手握了起来“听说是上山求医的”。
“求医,求医好呀!”一声叹息,让人听不出喜怒“乾泽,这天门的药庐倒是比咱家的太医院要好的多!”
吩咐人“禾苏殿主,医术无双,传她来吧”
皇上和那位有话要说,自己不便在场,识趣儿的腾地儿“儿臣告退”。
皇上一个人,穿着明晃晃的衣服站在那儿,风,把人的头发都给吹乱了。
禾苏殿主一步步地走过来,朝着帝王,行叩拜大礼“草民,叩见陛下”。
施礼的人在地上跪着,受礼的人背对着她站着“殿主把自己的门下弟子教得很好。之前在北疆平战,如今在这儿治疫病,出将入相,卫南逾是古今少有的少年英豪”
话语声乍然而止,停了许久。
复又起“朕想向你讨要南逾,随朕一同回去。殿主肯吗?”
帝王没有恩准起身,禾苏一直都在地上跪着“草民做不了南逾的主,陛下若有意,可自己去问他。”
这是又被拒绝了“他从北疆回来的时候就问过了,你教出来的人,像你。”总不能硬把人绑回去。
帝王摆摆手“行了,跪累了,就退下吧”
禾苏起身垂首“草民告退”。
风,比刚才要大了些。这身子有些冷,下一刻,肩上多了件外袍“你说有什么法子能让他跟朕回宫呢?将、相随他选,还是不肯应。”
乾泽替自己的父皇把袍子穿好“只要父皇想,总会有法子成的。”
黄袍加身,身子也没那么冷了“乾泽,朕想他入宫,也是愿多一个人手帮你”
两个人嘴角都有点点笑意,“风大,父皇保重龙体,儿臣送您去房里休息”
今天这一路,端着的时间久了,真有些累“回吧”
这一刻,倒是真的有寻常人家的几分温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