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煜微微侧身躲过了秦汐的触碰,将伤口收在广袖里,声音平淡,“没事。”
“都三天了,怎么还在渗血?”秦汐才不管萧承煜的抗拒,立刻上前一步固执地抓住他的手,轻轻翻过掌心放在自己面前打量,眉头微蹙,语气不由自主失了分寸,“血都染透了......你是小孩子吗,伤口裂开了不知道重新包扎一下吗?”
完全没有了最开始小心翼翼又乖巧可人的可怜模样。
萧承煜抿了抿唇,没有答话。
不知为什么,看到她眼底来不及掩饰的心疼和自责,压在胸口三天的烦闷终于有了一丝瓦解的迹象,一直紧紧绷着的身体也渐渐松懈。
连呼吸都轻松了许多。
这些天在中书省,他几乎没给自己一丝一毫休息的时间,不是批奏折就是在忙军略阁的事情,伤口本就没有好好照顾,只是随意的用纱布缠了一下,就没再管了。
好不容易忙完前朝的事情,刚回到书房里,就听到了秦汐高烧昏迷的消息。但那时候宫中已经宵禁,他又不敢再等一夜,只好亲自掌着灯走在最前面给王府的马车开路。
由于太过匆忙,忘了拿灯的手之前受过伤,直到秦汐提醒,他才意识到手上流血了。
秦汐立即下床,穿着一身浅青色的单衣,赤着脚快步走到梳妆镜前低头翻找着什么。
夜里的光火虽然很足,但也只够将上面照亮,下面的光线依旧暗淡,远远看上去一片漆黑。即便如此秦汐赤着脚踩在地上的时候,依旧能看清白皙的足尖垫起时拉出的流畅的弧度,和脚腕处微微凸起的踝骨。
萧承煜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微微一顿,迅速挪开。
略有些不自在地抬手蹭了蹭鼻尖。
秦汐很快回来,重新坐回床上,手里多了个通体漆黑的琉璃瓶和一些包扎伤口用的绷带。
“你坐下,”秦汐拽着他的手坐在自己身侧,小心翼翼地除掉原本被血染得半透的纱布,随手丢在一侧的案几上。
轻轻地托着他的掌心在自己面前翻看着,眉心微蹙,“伤口怎么这么深......你这些天是不是一直在用这只手写字,”她抬起眼看他,眼里隐隐有一丝怒气,“不然伤口怎么会一点都没有愈合。”
“嗯,”萧承煜没有隐瞒,微微点头,“父皇病重,朝中许多事情都必须要我亲自打理。”
“不许再动笔写字了,”秦汐将他的手掌轻轻搁在自己的腿上,抬手去取那只黑色的小药瓶,嘴里不停地啰嗦着,“这是我二哥从北疆带来的伤药,治疗外伤很管用,前两天给你的时候要是好好上药,现在伤口都该愈合了。这几天你不要再动笔写字了,中书省那么多执笔文官都是吃白饭的吗,写什么东西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萧承煜把脸偏向另一侧,略有些僵硬地盯着房间角落里的一株水仙花,搭在秦汐腿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终究没有拿开。
秦汐弄好了药瓶,重新拾起他的手托在掌心里,另一只手轻轻抖动手里的药瓶,将粉白色的药粉轻轻洒在伤口上。唯恐伤药不够均匀,她又垂着脑袋轻轻地在他掌心吹了吹,才满意地拿起新的纱布,小心翼翼地将伤口重新包好。
一切都处置妥当,秦汐似乎才想起之前没做完的事情,捏着剩下的纱布又恢复了最初那副无辜委屈的模样。努力地回忆着许嬷嬷教的“温声软语地哄”是怎么个哄法。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放弃,重新用自己的办法去求原谅。
“萧承煜,”秦汐偷偷觑了一下对方的脸色,试探性地问道,“你还生气吗?”
萧承煜曲起手指捏了捏手心里被裹得厚厚的纱布,几天前被掏空的胸口仿佛和手心一样,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的。
但他并不打算轻易就原谅她,要让她长点教训,下次做事情的时候才能过过脑子。他侧过身清了清嗓子,故意拿腔捏势道:“你求人原谅,就是这么空着手用嘴说吗,这就是你的诚意?”
“那你想要什么,我去帮你弄......”
“秦小汐,”萧承煜转过身看着她,“要是大街上随随便便就能弄到的东西,还算什么诚意。既然是诚意,那便是出自你的手,由你亲自做出来,再送给我。”
“可我手笨,”秦汐有一点苦恼,“我不会做什么啊。”
“......”萧承煜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明示道,“就你上次做的糯米酥就挺不错的,你要不做那个试试,要是做的还行,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原谅你了。”
“好!”秦汐小脸一亮,眼里满是掩不住的笑意,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声音都比方才高了不少,“那个很简单的,我一定能做好!”
“嗯。”萧承煜勉为其难地点了个头,“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