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汐挑面的动作微微一顿,轻笑了一声,“百草堂这是要跟我们杠上了。”
“这也就罢了,我去商会管事那里的时候,又刚好碰见冯龙从管事的府内出来,”孙七将揣着衣袖的手肘靠在案几上,语气有几分不屑,“上次药监司的事儿没争过我们,这次看样子是铁了心要跟我们争一争这条商道了。”
“他们非要争那条商道的管理权做什么。”秦汐微微皱眉,毕竟在外人眼里,这是个出钱出力又不讨好的生意,百草堂有什么必须的理由,非要控制那条商道吗?
“对了,”秦汐想起了另一件事,“之前让你去查百草堂和冯龙的底细,查的怎么样了?”
“金陵这边没什么可疑之处,”孙七道,“但是我按照小姐的意思,去查了他在辽域一代的过往,才知道他并非辽域人,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北丘人,只是早些年的时候在辽域一代做生意而已。”
北丘虽然和蛮狠的北狄人离得很近,但是民风却相差甚远,个个热情好客、善于经商,其中也不乏有大量的北丘商队将茶叶和棉花引进大梁和周边其他国家。
所以冯龙是北丘人,一点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是怎么有那样手眼通天的本事,清楚的知道萧承煜并不结识荣辉堂宋离的。
这种事恐怕只有极熟悉或者极亲近的人才会知晓,除非萧承煜身边有冯龙的探子,能随意探知萧承煜的消息和人际关系。
所以才能将萧承煜的行踪算得很清楚,并且利用这一点试图打压她。
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小,以萧承煜的警觉性,不会被人安插了眼线还毫不知情。
可如果不是眼线所为,那这个人就很有可能是萧承煜身边的朋友,或者是很亲近的人,至少不会是太能引起怀疑的一个角色。
“查到北丘之后,就没再能查出什么了,”孙七道,“表面上看上去,冯龙的背景还挺干净的,这么多年的生意也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做出来的。”
“不,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秦汐微微摇头,“北丘那边不用再查了,估计也查不出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拿到商道的使用权,要想将生意做出去、做得大,商道就必须拿到手。”
若是被百草堂那边抢了先,日后行事怕是会有诸多不便。
“是,”孙七点头,“奴才知道了。”
“冯龙那边我去查,”秦汐低头挑了挑面,“他背后说不定会有一个大惊喜等着我们。”
“冯龙背后?”孙七微愣,“小姐的意思是,冯龙背后有高人指点?”
“不一定,”秦汐沉吟了一下,“或许是有高人指点,又或许冯龙和你一样,只是百草堂的大管事,真正的堂主另有其人。”
并且这个人的身份一定很特殊,不然也不会有机会接近萧承煜,又一直隐藏自己的存在,躲在冯龙背后操控着一切。
最重要的是,他想努力抓住这次商道的管理权。
若非和她一样有必须掌握出入金陵的主动权的原因,又怎么会如此费尽心思去抢一条看似并不赚钱的商道。
离开荣辉堂的时候子时已经更过了,整个天空阴沉沉的,别说月亮了,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马车照旧停在了镇北侯后街处的一家草药铺子前,秦汐掀开门帘,缓步走了下去。
里面的人听到马车的声音,早早地前来给秦汐开门,是这家药铺的伙计翟有,一直在这里负者抓药、捣药等工作,见到秦汐立刻低声招呼道:“少爷回来了。”
“嗯。”秦汐低低地应了一声,迈进屋内的脚步微顿,视线下意识地往下瞟,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后。
她被跟踪了,并且这拨人从荣辉堂开始就一直在暗中跟着她。
会是谁?
是因为荣辉堂,还是因为之前在朝中的筹谋被发觉了。
翟有也立刻意识道不对劲,低声道:“少爷进屋,外面的人交给奴才处理就好。”
“不,”秦汐忽然想起了什么,制止了他,“不要轻举妄动。”
她怎么忽略了一件事,她能想到去查百草堂,百草堂又怎么会对她不感兴趣。
或许从之前在望春楼,萧承煜阴差阳错替她解了围的时候,对方应该就对她的身份起疑了,所以才会暗中调查。
不过他们眼下应该只是想查她的底细,并没有动杀心。不然这一路跟过来,早按奈不住动手了。
“会不会有危险,”翟有略有些不放心地问,“要不奴才派人跟出去瞧瞧。”
“不要被发现了,”秦汐慢慢地走进药房,声音很低,“远远地跟着就好,看清楚对方的身份立刻回来,不要打草惊蛇。”
“是。”找有轻轻应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带好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