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秦汐从密室再次来到后街药材铺子内。翟有一边将秦汐从密室内迎了出来,一边低声禀报道:“昨夜跟踪小姐的暗探有两个,一个一直到现在都在外面守着,另一个,今日一早便去了召曦阁。”
召曦阁是冯龙在金陵的一处房产,两年前他来到金陵之后就一直住在那里。
“没被发现吧?”秦汐慢吞吞地走到窗子边,微微侧过脸从窗格里往外看。
一个身穿粗布短衫的乞丐抱着胳膊坐在对街的酒招下打盹,那人头发蓬乱、身上的衣服也又脏又臭,但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睛一直半眯着,对着药铺正门的方向。
“没有,”翟有答道,“我派去的,是暗探里身手最好的两个,不会被发现的。”
秦汐站在窗边打量着那个乞丐,没有答话。
正厅处有两拨客人在抓药,外间人来人往,一直闹哄哄的。秦汐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那个人。
等正厅的那位妇人拎着药包走出去的时候,那个乞丐忽然睁开了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从药铺走出去的女子。
秦汐微微皱眉,心里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示意翟有靠过去,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翟有点头,立刻转身去了后院。
大概半柱香后,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脸上带着面纱的女子从药铺里缓缓走了出来,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缓缓走远了。
女子上车的一瞬间,乞丐立即起身,脸色阴沉地跟了过去。
秦汐依旧靠在窗子上,睫毛微垂,眼神清冷。
她猜到了调查她的人会是百草堂,但是一开始以为对方只是想要知己知彼,以在此次的商道管理权上抢占先机。
直到刚才她才发现,事情好像远远不止她想象的这么简单。
守在外面的那个暗探,对从这个房间走出去的男子并没有多在意,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唯有女子,不管是夫人还是小姐,他都会谨慎地盯一会。
秦汐以为自己看错了,便让翟有找人穿上女装,蒙着脸从这里上了她之前一直用的马车。果然,门外那个人毫不犹豫地起身跟了上去。
秦汐的心缓缓下沉,出入商会两年以来,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她的身份被怀疑了。
或者说,她是女子这件事,被百草堂知道了。
“小姐,”翟有走了过来,“那个人果然跟着马车走了。”
“我看到了。”秦汐转身走回内室,附身坐在案几边,微微思考了一下,抬眸看向翟有,“你帮我去做一件事,记住,你亲自去做,要保证万无一失。”
“是。”翟有立刻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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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整个金陵城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除了街头铺子前零星的昏暗纸灯笼,再没有一丝光亮。
百草堂的伙计将账本放好,打了个哈欠,端着煤油灯去内室的小卧房休息。
刚一进内室就被人从身后劈了一掌,油灯应声落在地上,滚了一圈,还未来得及燃起火焰,就被人踩灭了。
次日一早,百草堂管事从屋外敲开门,看清屋内的乱象之后,立刻惊慌失措地派人去找堂主冯龙。待冯龙接到消息赶过来,管事已经将现场查探清楚,并且将堂内的东西清点了一遍。
被五花大绑丢在床上的伙计醒来后什么都记不清了,只知道被人从后面敲了一下,连对方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堂内倒是也没丢太多东西,估计是盗贼潜进来才发现是个药材行,翻找一圈,没找到什么值钱的物件,只是将当日的盈利拿走了,数目也不多,还不到两百两。
但重要的是,那贼好死不死地翻了仓库,应该是不懂药材,一些好的珍贵草药都没拿,偏偏拿走了这几日要送往甘州的血人参。
并且是全部的血人参都拿走了,一根须须都没留下。
这血人参虽没有多值钱,但眼下这个季节却异常稀少,整个金陵除了百草堂就只有荣辉堂有这种参。若是眼下忽然断了甘州那边的货源,几乎等同于直接将生意往荣辉堂推。
甘州那边的商户一旦和荣辉堂取得了联系,再想拉回来就难了。
冯龙跟百草堂管事商量无果后,便只身一人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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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辉堂议事大厅内,秦汐和孙七围坐在碳炉便低声交谈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