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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古

“好久不见。”晏清江怔然,拱手向他端端正正回了个礼。

温钰跟他行完礼后,也不说话,只负手仰头望着他笑。

晏清江眨眼,让他笑得莫名其妙,飘然从树枝上落下,停在他身前,试探问道:“出了何事?你为何,又回来了?”

温钰摇头,只兀自又笑了笑,左手一抬冲晏清江招了招,晏清江不由探身向前。

“给你的。”温钰右手握拳伸到他鼻尖前,缓缓张开手掌,他手心间握着一个用五彩丝线杂绣而成的小香囊,香囊底端垂着五彩的穗,小巧漂亮。

晏清江好奇地“咦”了声,两指小心地将香囊夹起,另一手托在穗子下,生怕不一小心脱手将它掉地上。

“这是何物?”晏清江凑近了仔细瞧,眼里满是喜爱的神色,他仰头问温钰,“为何给我?”

温钰抄着两手笑着道:“我可不是为送你香囊而来,你且打开看看,香囊里装了些甚么?”

晏清江闻言更好奇,他将香囊口扎着的绳结拉扯开,将香囊倒扣在手心,慢慢倒处内里藏着的东西,那竟是——一捧各不相同的种子!

“这是——”晏清江不解抬头,温钰笑着拿手指在他手心里拨弄,温声给他解释道:“我瞧你这儿地方虽然大,却只有一颗树,想来你这六十余年也看够了,我便给你在外面搜罗了些族内没有的树种。喏,你看,长这个样子的是桃树,这个呢,是桂花树,这个好似是梨树,待结满一树梨花时,便像是族外那落满雪的山顶。有词曰: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注1)

他说着,低眸莫名笑了声,这才又接了句:“想来,你这处要是长满了梨花,风吹过,漫天似飘雪,应该是极美的,你也能换个景色瞧瞧,算是散散心,也不那么闷。”

晏清江守着这神树许多年,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下一代又培养不成,上至族长下至

长老,皆在劝他再多守守。他守着这族内禁地也无人问他一句可厌了?或是可闷了?

唯有这倒霉催的、莫名入了族谱的外来人,见他一面之后竟还惦念着他是否将这光秃秃的地头看烦了,跋山涉水给他送来些树种。

晏清江手心收紧,垂眸敛目,散开的长发微微晃动遮住了半边容颜,他低声郑重地道:“多谢。”

“你可喜欢?”温钰轻声道,眼神追着他微合的双眸探过去,“我想着你这处灵力充沛,想必随手撒了树种,不用多费心照看,也能长成,不会耽误你修行。”

晏清江点点头,嘴角一翘,挑出了个清浅的笑容,居然露出颗左颊上的小梨涡。

他不常笑,这几十年如一日的孤单,让他不止忘却了酸甜苦辣的滋味,甚至连七情六欲都快随升天阶送上九天了。

他抬首,对着温钰不吝啬地眯了眯眼,一双凤眼弯成了月牙状。

温钰只觉眼前一晃,连心头都莫名荡了荡。

晏清江振袖飞身上树,身姿潇洒,他凌空挥手,将一手心的树种尽数撒了出去,另一手掐诀扬风,漫天树种随风四处飘散,落在地上后又被他抬手一压,全部瞬间入了土。

温钰只仰头瞧着他像个孩子似的淘气模样,心中一片欢喜。

“树种种下了,”晏清江遥遥站在树上,低头一手提着香囊的挂绳,小指还舍不得似得偷偷在香囊上轻轻刮了刮,垂眸问温钰,“香囊......还你?”

温钰正想让他将香囊扔下来,他接着,猛然听他这么一语,话到口中却顿了顿,温钰仰头跟他对视半晌,抄着两手冲晏清江笑着道:“不用,送你的,你留着吧。”

晏清江闻言眉眼眯成了一条缝,梨涡深陷,他孩子气地将香囊在身上连连比划,最终系在了腰间。

他抬眸笑着对温钰拱手道谢,温钰这才懵然忆起,沁如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哥哥,这香囊依照京里的规矩,是要你亲手送给未来嫂嫂定情的。”

温钰登时就僵了,他半端着手臂在空中,尴尬了只一息,便又打从心底莫名开怀起来,他仰头正对晏清江,遥遥下拜,洒脱地扬眉一笑,故作神秘轻声道:“嘘,这可是我俩的秘密,你可千万别让莫长老知晓。”

晏清江一怔,他细瘦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从香囊上拂过,垂眸浅笑,点了头。

温钰只觉那一笑,唯有一句诗形容得贴切,那当真是——千树万树梨花开。(注2)

*****

温钰趁没惊动莫中天,又乘了晏清江的凤凰离开。

他这一趟绕了远路,晚了半月才回京。

温钰赶在宵禁前入城,顺着后门溜进了府,一路避开仆人,摸着小道掀开了他卧房的窗户进屋。

贺珉之心思细腻又多疑,不愿人知晓他招揽了仙士在炼仙丹,又连这被他塞了一屋眼线的宅子亦信不过,嘱咐温钰定要将局布得妥帖,不能为外人探得他所踪。

*****

第二日大早,病症反复发作、闭门不见客已一月有余的司天监温钰,总算病体痊愈,销假归朝。

司天监按律无要事启奏可不上朝,故早朝后,皇帝召温钰于御书房觐见,体恤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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