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纯愣愣地盯着孕妇那张,似乎曾经的确存在于自己童年中的容颜,她当时是怎么回甘哲的来着?
哦对了,她说:“水果儿,你这女朋友可不是汉王的吕雉,她是吕布的貂蝉。”
叶纯心想当年那巴掌甩的,自己都替甘哲委屈,那女生打不着叶纯,甩手就给了甘哲一下。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倒也是个聪明人。
那天晚上甘哲没理她,兀自拽了甘甜甜一路跑回了家,甩了叶纯在半路。
彼时,离他们家住的地方不远处,圈了一块儿地——建民宅的工程烂尾了,一到傍晚黄昏初降,映着日落,颇为荒凉。
平日里三个孩子同进同出,俩家倒也放心,可不成想就丢了叶纯那一次,就真出了事儿。
冬天日头降得早,甘家俩孩子气虚喘喘到家的时候,叶妈跟甘妈在楼口开着门聊天,不见叶纯同归叶妈便疑惑着问了两句,瞧着甘哲面色不愉,想着该是俩孩子闹了别扭,也没多想,自己出了院子前去找。
等叶妈带着叶纯回来的时候,一直等在家门口的甘哲,瞬间就像是被苹果砸开了窍——明白了什么叫做后悔——叶纯青肿着额头,脸颊上糊着鼻血,满身灰土,胳膊肘蹭破了布,棉絮从里面露出来,白的棉花像是眼泪结成的冰花。
她低着头,一声不响一瘸一拐地跟在叶妈身后上楼,不说话也不哭,倒是叶妈啜泣了两声后,强颜欢笑:“没多大的事儿,这孩子从小不知天高地厚,在工地那儿遇见打劫的了——两个高中生,要钱她说没有,人家不相信不让她走,她就跟人家俩人打了一架。”
甘妈自责地回头瞪了甘哲一眼,忙上前拉着叶纯关切地问:“有没有哪儿伤着的?赶紧说,咱去医院。都是甘哲不好,阿姨回去教训他!”
叶纯这才张嘴说话,两颗眼睛珠子又黑又沉,抬头平静地道:“我没事呀。甘姨,不怪哥哥的,是我贪吃,跟同学排队买琼锅糖呢,怕晚了,我让哥哥跟甜甜先走的。”
那一声哥哥,比平日的“水果儿”显得关系更亲厚,只有甘哲知道那一声哥哥,喊得他心疼得都快站不稳了。
叶纯说完还从口袋里掏了糖出来,塞进甘哲手心,讨好地仰着脑袋笑道:“呐,还剩了一点儿,其他打架的时候都掉出来了。”
琼锅糖是甘哲爱吃的,叶纯不吃甜食。
很久之后,甘哲无意间回想起这段的时候,还在猜测:会不会,那糖是叶纯特意折回去买了,准备给他赔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