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止一句话了,”何洛的手轻轻颤抖,“现在我知道了,还想说什么?”
“何洛!”章远听见冰冷的语气,惟恐她把电话挂上,急忙道,“Rightherewai挺……我当时说的是这首歌,你记得?”
“恩。”何洛颔首。
听见他醇和的声音从话筒彼端传来,温柔的喃喃细语中浸染岁月的霜,低沉的,略有沧桑,“这个承诺永远不会过期的。我始终在这里,等你回来。”
何洛咬紧下唇,忍不住回头望一眼客厅。何爸孩子一样,拽着冯萧又开了一局,何妈支着,喊着“跳马,跳啊”。何爸懊恼,“观棋不语真君子。”
“我不是君子,我是你姑娘的妈!”
冯萧摊开双手,冲何洛无奈地耸耸肩。
何洛浅浅笑回,低下头,刘海挡在面前,索性垂了眼帘。
“太晚了。”你来得太晚了。
两个女孩坐在地毯中央,吃着薯片。舒歌听了何洛的描述,跪着凑上来打量她的眼角,“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口是心非?”
“哪儿有?你看仔细点!”
“那他没坚持?”
“他说要去车站接我,然后再送我去机场。”
“你怎么说?”舒歌用筷子挽个发髻,拿着品客的包装盒作话筒,“发表一下重逢感言吧,SugarChannel现场报导!”
“我能说什么?”何洛抓一大把薯片,“自然拒绝了。冯叔叔和阿姨都去接站送机,还有他的弟兄们,不管章远怎么想,他都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对。买卖不成仁义在,他不能给你拆台!你也不能不为冯萧考虑,他和你一天到晚举案齐眉的。”舒歌点头,“不过,你和某人可以人约黄昏后,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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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乱说,小心冯萧听到。你到底是哪儿一伙的?”何洛嗔道,“本来没什么,非要说出点什么来。”
“生活寂寞,需要花边新闻调剂么。”舒歌长叹,不死心,又问,“真的没什么?你的心海就没有一圈圈泛起涟漪?”
“我回到国内,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离开;但回到美国,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回去过。”何洛阖上眼,微扬着头,“这是我现在的生活,感情之外,还有很多,并不是某一个人某一句话,就可以推翻,重新洗牌的。而且,你不觉得他早不说,晚不说,这个时候说很没有诚意么?他清楚地看到有人占据他早年的位置了,心里别扭了。”
“女人,刻薄起来都一样。”舒歌摇头,“薯片太咸,我去喝水。”
何洛放松下来,庆幸这个话题及时结束。如果深究下去,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一个个问题。他的态度又说明什么?当年不也是每每跑来北京,就招呼自己一人吃饭么?但最后怎样?绝情的话也出自温柔的嘴,他说,“你以为,我是为了你么?”
何洛久不能释怀。
尽管章远解释,是忙乱中针对那一次情况的评论。然而无意之中说出的才是真心,为了事业放弃我,已经不止一次,未来还要有多少次?更何况,是如此决绝的否定。
你不是为了我,我也不再为你。
我们从此分飞,各自苍老,各自去爱。
章远的抽屉里,还有大四冬天与何洛合影的照片,西服配唐装,傻傻两个孩子,笑的多甜。“你什么时候才能从我的立场出发?我这么多年没有求你什么事情,”何洛那天的质问还在耳畔,“现在,当我拜托你,不要让我在他的家人和朋友面前难堪,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一切如你所愿。章远埋头,十指穿过头发,掌根压在太阳穴上,用力地按了几下。最近公司事务繁忙,搞市场出身的副总不顾技术人员反对,提议拓展服务领域,一时又招不到理想的新晋技术人员,只有和别家公司合作。各个组长推三阻四,又不公开反对总公司的决定,只有章远一力承担开发新项目,面对好高鹜远的上级,唉声叹气的组员,隔岸观火的局外人,他颇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
“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能力有限。”马德兴挠头,“分明已经是通讯领域的,和我们相差太远,只能被合作方吃死。”
“总比被自己人吃死好。”章远低声道。
马德兴明白他在说什么。风传天达上层有意改组,争权诸方拿新兴的软件公司开刀,无端大家成了权利斗争的旋涡中心,被动接令,上诉无门。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二人异口同声。
章远感慨,“前提是要我们死不了。”
只要死不了,何洛,只要你再次归来。
章远写着简短的email,说了一句广告词:“事业我一定争取,对你我从未放弃。”
章远的事业渐上正轨,风声水起,春末时分被提升为总经理助理,分管和各大国有单位合作的相关事宜。这消息在老同学中传的轰轰烈烈,经过几千公里的过滤,在何洛眼中不过是几行字,大家说章远高升,纷纷要他请客。
更有人爆料,说章远早就买房,因为他买房不买车,每天挤公车或者打车上下班,已经成了同行的笑料。
万一见客户,也是要西装革履吧。何洛想到他拎着公文包,挤在北京颠簸的公汽上,不禁微笑。但他上次对于买房一事矢口否认,或许已经有了理想的追求对象,即使在那里wai挺,最后他的怀抱也不会落空。
自己是备选,不是唯一。
犹疑片刻,将他的来信一一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