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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世歌

“白月是皇上的人?”

萧暮灵直挺挺坐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瞧向纪梁。

纪师兄不是爱开玩笑的人,此刻他也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她顿了顿,才有种茅塞顿开之感——难怪余音楼里会是那样不同凡响,总让人有种皇宫般的华贵和禁锢之感,是一座华丽的囚笼,囚笼中美丽的凤凰,她本就是皇上的女人……

那就难怪了。

天织锦、金羽丝,还有妆奁旁边刻有“内廷造”字样的胭脂水粉,这些都是普通人所不可能拥有的,叶望潇也说过,刻有内廷造字样的东西,都是帝后妃嫔所用之物,就算是位高权重的大臣也不可能会拥有,除非……太后、皇上或者皇后娘娘赏赐。

如果白月是皇上的女人,她能够拥有这些东西,就能很好解释了。

原来是这样啊!

纪梁看到她目瞪口呆的表情,他很能够理解她的反应,因为刚得知真相时的他亦是如此,他不知该怎么解释她根本不懂的朝堂之局,可未免她再追查下去,他还是挑了一些告诉她:“白月是皇上的人,那个被抓的凶手也是皇上的人,他不姓孙,只是借用了孙公子之名和身份,皇上所培植的暗处势力不能公布于天下,只能用这样的途径来终结一切风波。”

他不是孙公子……

难怪那日看起来,他和孙公子判若二人。

萧暮灵嗯了一声,再想到了一些:“孙公子去刺杀九王爷,该不会是皇上授意的吧?还有死去的那两个大人,难道也是皇上想要除掉他们?”

“你说的不错。”

“身在皇位之上,其实也有很多无奈,明明知道大臣心存不轨,在明面上只能给他们加官进爵,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堂动荡,受苦的终究是黎民苍生。”纪梁感慨地说着,“有时候化名为暗,反而能够以更好的方式抽身。”

“你可知道为何扬州接连死去两位朝廷要员,皇上都没有多重视,就是这个原因了。”

“那我们……”萧暮灵心里好乱,一下怀疑起自己的初衷,“岂不是给皇上帮倒忙了?”

“可以说是,但也不尽然。你不去查,也会有别人去查,只因死的不是旁人而是朝廷的两位要员,这两起案子不可能就这样糊弄过去,案子要结,必须要有一个凶手,如果不是那个人,就是白月。”

“他们……”

“他们都是为了皇上。”萧暮灵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说孰是孰非。

“皇上才是背后操控一切的人,这就是你要调查的真相,这个秘密不能大白于天下,知道真相的人,都要死!”纪梁对上她的眼睛,似在提醒她不要招惹杀身之祸,“小灵儿,这就是师父和我来找你的真正原因,适时收手,免得引起更大的风波!”

“好,我明白了。”她黯然说着。

要不是爹爹和纪师兄来的及时,她极有可能就要跟余音楼所有的秘密一同葬于火海……原来,这就是余音楼真正的秘密……可是不对啊!萧暮灵抬眸,直勾勾瞧着纪梁。

“这么重大的秘密,你和爹爹怎么知道?”

纪梁依然是浅淡的微笑,他答道:“当然是我们查到的。”

***

叶望潇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了。

他发现自己躺在驿馆的大床上,旁边立着神色紧张的青砚,一心念着萧暮灵安危的他马上坐起来,急着问道:“青砚,我是怎么回来的?木鱼丫头呢?”

青砚忙双手合十朝外拜了拜老天爷,再回头对他道:“主子,您可算醒来了,都把我们给吓死了……”

叶望潇用力扯住他:“告诉我,木鱼丫头呢?”

青砚有些为难,在他再三的逼问下,他道:“主子,萧姑娘她……”

叶望潇的眼泪几乎都要夺眶而出,他哽着声道:“她是不是没有救回来……”

青砚怕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尽挑好听的说:“主子,你也别这样悲观,萧姑娘是失踪了,可是余音楼都塌了我们也没有找到她,也许……她也跟你一样跑出来了呢?”

“跟我一样跑出来?”

叶望潇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他看到她缩在火海的尽头绝望地哭着,他的心都要碎了,他顾不得许多,想要冲过去将她带出来,哪知道被烧断的房梁砸下来一块,就在他危急一刻时,有位大侠冒着危险冲过来救了他,之后……之后他就记不得了。

“青砚,你是在哪儿找到我的?”

青砚仔仔细细地回忆着:“余音楼烧塌了的时候,您被人发现躺在余音楼后面的草丛里。哦,当时您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也被火烧去了一半,小的就给您换了衣服。”

那武功高强的大侠能将他在危难之中救出来,定然也不会放弃木鱼丫头的……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生出一些希望来,可是,在没有亲眼见到她平安之前,他说什么也不能放心,他要去找她!他一把掀开被子,问道:“我父王呢?”

“王爷怕是去处理白月姑娘和孙公子的事情了吧!”

叶望潇默然,他刚刚死里逃生,第一眼也不是见到自己的父亲,心中莫名有种失落之感,他叹了一口气,问道:“审出来了吗?”

“何止审出来了,人都死了!”

“什么!!!”

说到这件事情,青砚就滔滔不绝起来:“主子,您昏迷一天了,可能不知道,那位孙公子全部招了,他不仅行刺咱们王爷,还设局杀害陆大人、冯大人,在招供一切后他就痛痛快快地画押了,知府大人马上将事情上报刑部,刑部公文还没下来,哪里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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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服毒自尽了。”

“……”叶望潇无语,心想,服毒死的也快一点,总比凌迟要好。

“那白月呢?”他总觉得,白月和孙公子必定有关系。

“白月姑娘头上那根簪子淬了毒,人也没能救回来……”青砚惋惜地说着,“白月姑娘牵扯此案,大家都猜测她和孙公子是同谋,否则,她也不会在孙公子死后马上追随而去。抛开杀人的事情来说,小的觉得,这两人还真是对苦命鸳鸯。”

“不对!”

“孙公子和白月是一对,那他和蝶蔓姑娘……难道是编造出来的?”

“人呢?”叶望潇觉得这个孙公子有点问题。

“当然是被挂在城门口示众了!”

“主子你要干嘛?”

“我要确认一下。”叶望潇起身,“木鱼丫头给孙公子诊脉的时候,见到他的左手虎口边有颗黑痣,我倒要看一看,这个孙公子是不是真的。”

“……”要去看尸体,青砚莫名恐惧。

叶望潇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他才发现里衣都被换过了,忙揪过青砚问道:“我先前穿的那件衣服呢?里面有个羊皮包裹的东西,看见没有?”

青砚见他主子是你要敢把东西弄丢了,我就把你脑袋给拧下来的凶骇样子,他抖了抖,马上从衣服里将那羊皮袋紧紧封好的东西呈给他:“在这儿呢。”

叶望潇火急火燎地打开了看看,确认里面的密函没有出意外,他也庆幸着自己聪明,早先就用一个羊皮袋完全封好,否则他那两桶水浇下去,这封密函就废了。他不急着打开,而是若有所思地问道:“青砚,你给我查一查,何谦、章文英和归裕这三人是谁?”

青砚惊了惊,答道:“主子您忘了,章大人不是中书令孟大人的大舅子吗,曾任兵部侍郎,他那弓箭之术可以称得上百步穿杨呀!”

叶望潇被这么一提好像也想起来了:“那他现在呢?”

青砚摇了摇头道:“去年不是在府邸中遭人暗害了吗?凶手好像是江湖中人!”

章文英是原来的兵部侍郎?被江湖人暗害?他的死……会和父王有关吗?叶望潇捂住心口,难以置信这个骇人的结果,他将羊皮卷包好的密函贴身而藏,嘱咐青砚道:“何谦和归裕你再查一下!”

青砚哦了一声。

***

叶望潇神色匆匆来到城门口。

果然看到被一众百姓围观着的尸首,他招过一个守卫,将这个死去多时的人放了下来,守卫虽不知道他想干嘛,但想到他是小王爷,就马上将尸体给拖到他面前。

叶望潇忍着不适蹲下身来。

由于死者是服用剧毒而死,此刻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诡异的黑色,以至于他原本的面貌都很难辨认,他掩住口鼻,飞快将他的衣袖拉开,在看到他的左腕,他惊到睁大了眼,他的左手虎口边根本没有痣,摸了摸他的手掌心,有厚厚的老茧。是惯用剑的人。

难道木鱼丫头记错了?

他掩饰着自己的惊讶,飞快检查了下他的右手虎口,同样什么痕迹都没有——到这个时候为止,他几乎确定了,这个死者并不是真正的孙公子。

此人为何要冒充孙公子受死?

叶望潇知道这事不能打草惊蛇,马上吩咐青砚去准备马车,他要先去余音楼一趟,看看木鱼丫头是不是在那里附近,之后他还要回流风亭附近蝶蔓的坟边。

如果他没有猜错,真正的孙公子早已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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