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妍……”

“众芳摇落独暄妍，妹妹果真人如其名，高洁不凡。”

“《楚辞》有曰：怀瑾握瑜。怀瑾哥哥，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呢！”

“暄妍妹妹，你会弹琴吗？”

“我才学了两年，不敢称会。”

“可以弹给我听听吗？”

“怀瑾哥哥不要笑话我。”

“岂敢……”

……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妹妹的琴声真是绝世清音！”

“哥哥谬赞了，我哪里弹得这么好？”

“妹妹谦虚了，妹妹才学一年便有如此成就，若是再三年，必不同凡响。对了，等我回府，拜个师父去学箫，这样才能配得上你的琴声！”

“等你学会了箫，我们可以琴箫合奏。”

……

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们错过了整整十年。

他回来的时候，听闻皇后娘娘有意选她为太子妃，他心中虽有遗憾，但仍然为她高兴。

再到后来，苏家被满门抄斩。

他央求父亲施以援手，却被父亲冷言斥责，苏家男丁无一幸存，女子则沦为贱籍充当军妓……他一匹快马千里找寻，可再也没有她的消息，甚至托了好友去寻她的踪迹，仍无所获。

直到他在扬州听到了熟悉的琴声。

尽管她蒙着面纱，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

八岁那年的笑谈声，满是童言稚语的许诺，有人轻易便忘了，有人却永远刻在心头，如今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他一度以为甜蜜的回忆，就成了无尽的讽刺。

你若是真忘了我，也好。

暄妍。

……

傅怀瑾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只有背心里透来的阵阵寒意，才能让他确认此时此地的真实，他竟然如此愚蠢，他豁出一切替她揽下所有罪责，却在将要功成之际上了别人的当，现在他只求她早就忘了他，这样，他这个微不足道的人死去，她的心里也许会好过一点，甚至不会感觉到悲伤。

可他……为什么这样难过？

是满怀期待的最后一面，她看待自己那样陌生吗？

***

余音楼中。

听到里面有机簧转动的声音。

摸索了半天依然没有找到机关的萧暮灵一怵，暗暗想着白月可能回来了，现在要跑出去是来不及了，她四下一瞧，连忙趴在了床尾那一角的阴影里。

机关再次转动，白月赤足回到屋里。

赤足……

难怪听不到她的脚步声。

萧暮灵了然地注视着她的举动，便见白月并无所觉地回到床边，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般侧身躺下。萧暮灵离她不远，尽量屏住呼吸。

屋中实在太安静，静到萧暮灵心生惶恐，她设身处地地替白月想想，这样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如此大的屋中，那是一种怎样骇人的孤独之感？太可怕了。

细细的啜泣声传来，令萧暮灵一怔。

她冒出个脑袋，可以看到白月在颤抖的身体。

萧暮灵触景生悲，险些也跟着流眼泪，好在，啜泣声很快就止住了，白月就这样侧躺着，长长的头发如同丝缎一般迤逦在枕边，美丽而哀伤。

她从腰间捡出一粒红豆，打在了白月的睡穴上。

得快些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傻师兄！

她跑了出去。

***

在她离开不久之后。

屋中的书架旋转开来，一道身影从里面走出。

他走到白月的床前，愣愣地瞧着睡着的白月，随后自顾自在她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