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与叶望潇突如其来的分别，让此刻立在余音楼前的她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她想到临走之际，他拉着自己叮嘱了老半天，啰里啰嗦一句话要重复三次，她就不由弯了眉眼，唇角都带着不易察觉的暖笑。现在啊，她就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连个出主意的都没有，自己得要一个人来完成这样艰难的任务，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她暗自深吸了几口气。

不再胡思乱想，她抬头仰望着这个神秘的余音楼。

以前只能眺望这个地方，如今身在余音楼中，反倒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尤其是在这样喧嚣的街市之中，余音楼不免显得太过清冷和宁静了，而楼中除了三两个守卫之外，就没有看到其他人出没，不过，楼中四处种植多样花卉，姿容缤纷多彩，倒不至于显得太过空旷。

余音楼内多门户多窗扉，越过雕镂的拱门，越往里走愈加觉得气派非凡。

到了主楼大殿“流朱殿”前，丽娘特意理了理衣服和鬓发，一脸严肃对她道：“丫头，你在这里等我！”萧暮灵应了声是，就乖乖立在门口，心想：这也搞得太隆重了，这气氛，怎么有种去觐见皇后娘娘的感觉……她觉得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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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着芳香的风吹来，屋檐下有清脆的风铃声响起。

她后知后觉抬起了头，只见旁边悬挂数盏民间罕见的宫灯，精致典雅，雍容华贵，门额上的流朱殿三字是用正楷写的，旁侧的落款正是号称“江都第一才子”的徐誉徐修正，才子佳人，不由得让人胡思乱想起来……

丽娘进屋了一阵，萧暮灵从敞开的门间隐约看到，里面是翩翩飞起的绯红色纱幔，旖旎婀娜中多添几许神秘，内室中不闻琴声，细细能听到两人的交谈声。

“暮灵丫头！”

丽娘走出来，朝萧暮灵挤眉弄眼道：“妈妈为了你可是好费唇舌！走吧！”

萧暮灵忙颔首道：“劳烦妈妈了。”她不免紧张地沉住气随着丽娘的步子进了大殿之中。

入眼，便是数根堂皇富丽的镂金顶柱，芳兰香草、吉祥瑞兽用金笔描刻在其上，栩栩如生，好不气派，真是像皇宫一样——她不是第一次见白月，前两次都是匆匆一瞥，而这一次的距离，足够她看清楚她的面貌，另外，因为没有旁人，白月并没有戴面纱。

静立在眼前的女子，梳着高扬的朝云近香鬓，碧色的镶金玉簪别在发上琉璃透彩，贵气耀目得让人不敢直视，那绯红纱幔流泻下的光，映得她面如桃花，萧暮灵心也漏了几拍，而白月仅是对她莞尔一笑，凤眼中如冰如雪，额间落梅妆美如诗画，这样绝世的女子，如一只惊艳四座的孔雀，穿着一身缥色百花穿蝶衣自锦丽画卷走出，一颦一语都惊动仙凡。

萧暮灵看的目瞪口呆，直到丽娘咳了一声，她这才缓过来施礼：“暮灵见过白月姑娘！”

“不必多礼。”白月的话音也是淡淡的。

萧暮灵抬眸对上她的眼，又是沉醉在她那飞光流彩的落梅妆和□□的眼眸中。

白月的目光停留在她面上片刻，没有因为她的唐突而恼怒，反而是带着温淡的笑。

萧暮灵的心陡然加快。

天哪！这该是什么样的人？这样令人着迷。

她美丽的女子见过不少，傀儡山庄妖冶明艳的庄主夫人，浔阳城中美丽倾城的沈氏姐妹，可比上这个白月姑娘还是逊色了几分，现在她都觉得，用“美”这个字来形容白月都显得俗气了，她是误落凡尘的仙女，是诗词画卷里走出的洛神……

难怪那个死掉的狗官对她念念不忘，千里追到这里！

可真的是为了这红颜一顾，让人死都愿意。

……

她生怕自己的这番惊讶唐突了白月，忙控制住情绪低下头去。

丽娘牵着她的手往前两步，一边摸着萧暮灵的脸又拍着她的手道：“你瞧，这丫头生得多水灵，脸蛋儿跟朵水莲花一般，也只有这样的，才够格伺候我们雪月楼的‘白月’姑娘！”

“妈妈说笑了，白月留下她便是。”白月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看看你呀，脸色这样苍白，是不是最近又睡不好，妈妈要不要差人来给你瞧瞧？”白月现今住在余音楼，事实上还是她们雪月楼的活招牌，丽娘看着她那是打心眼里的疼惜，恨不得把雪月楼最好的东西全都给她用上，就怕白月一个闪失，以后再也没人会来雪月楼打听白月的消息，更怕失了她之后，雪月楼的生意一落千丈。

“无妨，妈妈请放心。”白月淡漠回道。

“好，好，你好好照顾自己。”丽娘拍了拍她的手，一脸谄媚道：“柳州知府家的公子极为仰慕你的琴曲，千里迢迢来到咱们扬州，他曾几番到雪月楼来打听你的消息，妈妈我也是被感动了，白月啊，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回雪月楼一趟？也就一曲？”

“我不想见他。”白月分明是厌恶之色。

白月当着下人的面这样拂了她的面子，丽娘虽然有些不高兴，却还是赔着笑脸道：“……好，好，你不想见那就算了，妈妈这就回了他！”

白月不说话，气氛一度凝滞，丽娘摇了摇扇子，对萧暮灵道：“好了，丫头，妈妈把你带到这里来，可不是让你来玩的，你留在这儿好好伺候白月，知道吗？”

“是！”萧暮灵乖巧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