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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今晚的深夜里,定云镖局内,许应明原本在大堂处理镖局事宜,一个伙计上来禀告:“老爷,有个人说是您的师弟,上门来访。”
许应明的手顿了顿,迟疑了几瞬:“请他到我的书房。”
没过多久,一个面有微须,脸色严肃的男子走进了许应明的书房,正是宋侍郎宋纶。他没有穿官服,而是换上了普通习武之人的衣服。
“师兄,师弟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宋纶开门见山道。
许应明头也未抬:“上次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官场之事,许某无权、更无兴趣参与!”
宋纶早已料到许应明会如此反应,只好坐在了许应明对面,道:“师兄的话,师弟不敢忘。只是此次事急从权,前线军粮告急,我已筹到了兵粮,要来求师兄仗义相助,将这些兵粮押送到前线!”
许应明冷笑道:“真是笑话!堂堂大齐,竟然连运送军粮的官兵也没有了么?还需要我们这个小小镖局?”
宋纶面露难色:“确实这是不情之请,只是朝中之人十分势利,九皇子请缨上阵,他们自不会殷勤相助,假以时日,我尚且能从中周旋,但是前线十分火急,如果再不及时送到,军情恐有变故!”
许应明转过了身:“这都是你们官场的争斗,与我何干!”
“师兄此言差矣!”宋纶几个箭步走到了许应明面前:“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大齐如果兵败,苦的还是百姓啊!难道百姓之苦你也不在乎?”
宋纶的目光闪动,声音也不禁微微颤抖。人前严肃冷静的宋侍郎,只有在自己的师兄面前,才会出现如此的情绪波动。
许应明的神色动了动,宋纶还想说些什么,许应明已经举起手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你不用说了。”他缓缓地转过身面向宋纶,“这是我帮你的最后一次。此次之后,你我二人,永不再见!”
不等宋纶反应,许应明已经大声道:“来人,送客!”
门嘎吱一声便开了,宋纶痛苦地看向背过身去的许应明,深深地行了一礼,许应明却始终背着身一动不动,宋纶长叹一声,终于黯然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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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云镖局的夜终于缓缓静了下去,直到次日日光初升,才被两个年轻人的吵闹声唤醒。
“不行,这次我可不敢了!”小蝶背对着许达达的房门,“许叔说了,我要是再帮你,也要罚我一个月不准出门。”
房间内传来许达达的哀嚎:“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放任一个女孩子在荒郊野岭不去救,那我还算什么英雄,什么好汉?”
“你什么时候也要称英雄好汉了?再说了,那个南屏不是说去山上救孙倩儿了么?你就别瞎操心了。”
“你没去过那山上不知道,那里危险得很,她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的。”
“危险,那你更不能去!”小蝶看了一眼房门口的食物,“赶紧把饭吃了,我还要忙呢,走啦!”
“诶,你等等!”
“又怎么啦?”
“其实,其实我倒不是想出门,我主要是……”许达达恨不得将眼耳口鼻都贴在了门缝上,向外苦苦哀求着,“我主要是想我爹了……”
“……”
许达达尽量把语气说得十分真诚,“我从小就被爹带大,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整整三天没见过爹了!虽然老是被他骂,可我知道,我爹是很疼我的,他都是为了我好……”
说着说着,许达达脑海中浮现了小时候许应明一边带着他,一边做饭洗衣的场景。在许达达小时候,镖局只有许应明和一两个镖师,许应明的妻子早逝,他又当爹又当妈地将许达达拉扯大,虽然过得粗糙,却从没让许达达吃过什么苦头。
许达达从小便喜欢鼓捣些新发明,只是被迫跟着练了些拳脚功夫,从未成什么气候,也没有认真做过什么许应明期待的事,经常为此挨骂。但他也算无忧无虑地长大了。
小蝶笑道:“真该让许叔来听听你这感人的话,说不定他在去送军粮的路上都能笑出来。”
“什么送军粮?”许达达疑惑道。
小蝶立刻收起了笑容:“你听错了,我才没说!”
许达达哪肯放过,用力地拍着门:“喂!喂!”房外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想是小蝶已经跑远了。许达达滑坐在了地上:
镖局难道被军队征用了么?哪里的战事吃紧了?
还有南屏,那日她说去找九皇子,现在不知如何了?去追云山救了孙倩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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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京城的另一个角落,南屏早早地便到了宋纶的府上——按照齐誉的吩咐,他们需在这里等他从朝中带回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