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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武德殿离开后,齐玧寒着脸正往景仁宫的方向走着,忽听得有人在背后轻喊了声:“王兄。”
齐玧回过头,却是刚才见过的齐誉。齐誉停在原地咳嗽了几声,方才走上了前来。
齐玧见状扯了扯嘴角:“听说九弟还有几个月便要痊愈了,怎么看起来还是一阵风就要吹走了一样?”
齐誉淡淡一笑:“臣弟不区区蒲柳之姿,不劳王兄费心。”
齐玧只冷哼了一声:“九弟找我所为何事?”
齐誉轻轻甩了甩宽大的玄色衣袖,不疾不徐地道:“臣弟此行是有一事不解。臣弟自小便在药罐子里泡着,天下药材没说全认得,也见过不少,此次在杭州的时候却听说了一味闻所未闻的奇药,名叫紫禾,可以瞬间置人于死地,不知王兄是否听过?”
齐玧脸色微变:“你要问奇药,怎么问到我这里来了?”
齐誉不动声色地走近了一步:“臣弟还以为,这紫禾既长在追云山,那里是王兄的封地,自是熟悉。”
齐玧的脸色蓦地沉了下去,冷笑:“九弟这话问得蹊跷,本王不是大夫,也不像九弟这般靠药养着,怎知自己的各处封地都有什么药?”
齐誉不过开口问了几句,齐玧倒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暴跳了起来。
齐誉的脸上仍淡淡的神色:“既然王兄不知道,臣弟这次从杭州回来,倒另有一份礼物要带给王兄。”
“什么礼物?”齐玧的声线不由得发紧。
“王兄到了景仁宫后即可见到,相信王兄一定会喜欢。”齐誉向后退了退,“臣弟告辞。”
说着也不等齐玧说话便向外走了开去。
齐玧阴鸷地瞪视着齐誉的背影,双拳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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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好像已经许久没下过雨了。这夜天风渐冷,天色昏沉,淅淅沥沥地就落起了雨来。那路上的行人撑着油纸伞纷纷避让着,街头的人愈发稀少,却有一人身披斗笠,低头快步行着,径直来到了宋侍郎的府上,轻轻叩响了宋府的侧门。
一个家丁很快打开了门,认出来人后,惊讶道:“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那人低声道:“我有急事求见宋侍郎,还请通报一声。”
家丁忙道:“大人交代过,无论何时,只要您来,让我引您去书房就是。快请。”
那人点了点头,身子一侧便进了门。
他跟着家丁在院内走了半晌,行至一书房门前,家丁道:“大人正在里面看书。”
宋纶在里面听见了声响,问道:“何人?”
那人沉声回道:“定云镖局许应明,求见宋侍郎。”
只听得房间内响起了快速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宋纶披着睡袍面露欣喜:“师兄,你来了。”说着连忙将许应明请进门。
家丁很快悄声退下了。
宋纶将门关上,又走到桌边给许应明倒了一杯茶,许应明却没接,只是脱下斗笠在桌边坐下了。
宋纶将茶杯放在桌上,坐在了许应明的身边:“师兄,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我也知道你现在很生气,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许应明冷哼一声道:“你心里如果还把我当师兄就该知道,我俩当初答应了师傅,在八年前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便决心永远不进入官场,也不与官场人有任何纠葛。师傅去世后,你就急着去朝廷做了官,我念在师兄弟的情谊,何时为难过你?你把师傅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将我也推入了官场纠葛之中,何况还是皇族里的九皇子!你这么做,心里可还有一丝一毫对师傅遗愿的尊重?”
宋纶听得许应明此言,眼前仿佛浮现了往日俩人一起在师门学徒时的情景。从小到大,他们就如同亲兄弟一般共同学武长大,如今回想起来,在自己决心步入仕途之后,俩人竟已经近十年未见了。哪怕上次拜托他,也只是修书一封,告知自己会有两个“朋友”,会通过杭州知府刘学带来见他,让他帮忙带这两人入京。
宋纶知道许应明的脾气,如果不是自己的那封书信,以许应明的脾气,是绝不会同意为刘学做此事的。这位师兄,一直还保持着当年的秉性。